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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嫡长好认,省事省力,不容易吵架就是了。”

    齐衡忍住了没有回头,直觉背后那声音娇嫩清朗,甚是好听。

    庄先生也不评价,示意明兰坐下,又问齐衡:“元若,适才你在后头

    也听了不少时候,你怎么说?”

    齐衡也起身道:“学生刚来不久,如何妄言,不过……”他顿了顿,

    笑了下,“六妹妹最后个问题……问的极好。”

    气氛立刻松了,大家想起又觉得好笑,庄先生指着他一顿摇头。

    过了一会儿,庄先生向第一排的男孩正色道:“今日之言我只说一次,

    出了这门我一概不认。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论外头狂风骤雨,终将过去,

    要紧关节非得把牢,切不可随意陷入其中,与同僚做无谓争执,做个纯臣

    才是正理!”

    众学生连连点头受教,明兰腹诽:这死老头好生奸猾,他的意思就是

    说,立不立嫡长都不要紧,只要忠诚于最后当上皇帝的那个人就好了。这

    话不能明说,但又不能不说,便这般拐弯抹角的说,算是完成任务,能不

    能领悟全靠个人修行了。

    ……

    因齐衡要去拜见盛老太太,众兄弟姐妹便齐聚寿安堂用午餐,盛老太

    太拉着齐衡看了又看,心里很是喜欢,再瞧着边上三个花朵般的小孙女,

    心里免不了动了一动,想起明兰,又不免叹气;王氏站在一旁,特别兴高

    采烈的介绍。

    盛紘看见齐大人递来的帖子后,对自动找上门来的上司兼权贵喜不自

    胜,当下就邀请齐衡来盛家家塾一起读书,齐大人原本就担心儿子耽误了

    学业,当时便两下投机,相谈甚欢,三下五下攀过交情,居然神奇的发现,

    齐国公府与王氏娘家曾经有段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王氏笑道:“仔细盘了盘,原来是自家人,虽是远亲,但以后也要多

    亲近。”这下同僚变成了亲戚,一屋子人愈加谈的热络,连盛家姐妹也不

    必避讳了。

    明兰听了王氏一大通的解说,才知道齐衡为什么上来就叫自己六妹妹,

    可她这边念头刚动,那边如兰已经热络的叫上‘元若哥哥’了,墨兰随后

    也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明兰忍不住抖了抖,也跟着叫了;那齐衡也有礼的

    回了一声:“四姑娘,五姑娘,六妹妹。”

    低眼瞟了下明兰,只见她梳着一对小鬏,懵然站在一旁,胖胖的小手

    掩着小嘴,不住的打哈欠,嫩脸颊白胖的小包子一般,齐衡弯了弯嘴角,

    忽觉有些手痒。

    明兰从未觉的哪日如今天这样难熬,早上天不亮就教小长栋认字,庄

    先生拖课不肯放,吃顿午饭众人谈兴甚浓,迟迟不肯散席,下午那母老虎

    般的庄师娘眼看就要杀将上来了,可她没的午觉可睡,不过她的两位姐姐

    显然觉得今天美妙极了。

    下午上琴课时,墨兰的琴声流水潺潺,情动意真,庄师娘闭着眼睛很

    是欣赏,如兰也一改往日不耐,嘴角噙笑,低头细弹,明兰听的不对味,

    便去看她们,只见她们脸蛋红扑扑的,眉目舒展,似乎开心要笑出来。

    明兰叹口气,继续拨自己的琴弦,春天呀……

    来到这个时代,才发现和现代的差距之大远出乎想象,古代女孩人生

    的第一要务就是嫁人成亲,然后相夫教子,终老一生,在这之前所有学习,

    女红,算账,管家,理事,甚至读书写字,都是为了这一终极目标而做的

    准备。

    墨兰吟诗作赋不是为了能将来杏林出彩,而是顶着才女之名,在婚嫁

    市场上更有价值,或是婚后更能讨夫君欢心;如兰学看账本,不是为了将

    来去做账房,而是将来能更好的替夫家管理家产,打点银钱;同样,明兰

    学女红更是如此——至少在别人看来。

    一个古代女孩从很小时起,长辈就会若有若无的灌输婚嫁理念,小时

    候姚依依从母亲嘴里听见的是——“你这次期中考成绩退步了,当心连xx

    高中也考不上!”而古代她从房妈妈崔妈妈嘴里听见的是——“一只水鸭

    子便绣了四天,以后如何替你夫君孩儿做贴身活计?别是被夫家嫌弃了才

    好!”

    当然,这时候女孩们都会照例作一作娇羞之态,但她们心里却很早就

    接受嫁人生子的观念,有心计的女孩甚至早早开始为自己盘算了。所以,

    瞧着墨兰和如兰一脸的春天,明兰一点也不奇怪,夫婿对于古代女孩而言,

    不只是爱情,还是一生的饭票,是安生立命的保证。

    她们这般姿态明兰反而觉得自然,要是故作一副天真状,硬说是当兄

    长亲近的,那才是矫情,遇到一个优秀漂亮家世显赫的少年郎,会生出想

    法来那是再正常不过。

    明兰忽觉惆怅,寿安堂的生活又安全又温暖,可是她却不能永远待在

    那里,十岁是一个关卡,她们在关外,自己却还在关内。

    ……

    晚上就寝前,明兰正在看一本琴谱,长柏身边的小厮汗牛颠颠的跑过

    来,手里捧着一个尺来宽的青花白瓷敞口浅底盆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六姑娘,这两条小鱼是大爷给您看

    着顽的,说您要读书做女红,常看看这个对眼睛好。”

    明兰凑过去看,只见浅瓷盆里装着两条红白纹的锦鲤,鳞光或红艳或

    雪白,鱼尾飘逸,水底还缀着几枚小卵石和几根嫩嫩的水草,水光潋滟,

    游鱼灵动,艳红翠绿加上青花白瓷,甚是赏心悦目,明兰大喜,抬头对汗

    牛笑道:“这个真是好看,你回去告诉大少爷,妹妹很是喜欢,我这里多

    谢了;……丹橘,快拿二百钱给小牛哥压惊,这么一路提着心肝端着这盆

    子,可是辛苦了。”

    汗牛不过才十一二岁大,听说赏钱喜上眉梢,接过钱串子,忙不迭给

    明兰一连声道谢,丹橘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果子给他揣上,然后让绿枝送

    他出去了。

    小桃还一团孩子气,看见汗牛走了,立刻凑过去看锦鲤,啧啧称赞好

    看,丹橘回头看见主仆俩正盯着锦鲤傻看,还用胖短手指指指点点,不由

    得笑道:“大少爷真是细心,听说他屋里就有这么一大缸字,养了几对锦

    鲤,这一对约莫就是从他缸里舀出来的。”

    小桃抬头傻笑:“丹橘姐姐没错,我在太太屋里时也这么听说的,大

    少爷宝贝这锦鲤的很,平日谁都不许碰一下的,尤其是五姑娘;这次竟送

    了我们姑娘两条,真是稀奇。”

    明兰不说话,用胖短的手指伸进水里逗弄两条肥肚子的锦鲤,心道:

    莫非这就是白天站队的奖赏?如果是,那也不错,说明长柏哥哥很上道,

    能跟个明事理的老大,实在可喜可贺。

    不得不说,王氏的击打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挥棒三次至少有两个好球。

    第24话

    第二天早上明兰没能教成长栋,因为如兰和墨兰都提早到了,她们趁

    老太太还没起身,便进了充当书房的右梢间,明兰一看情况不对,悄悄对

    丹橘使了个眼色,丹橘领会,到外头门口去等着长栋,告诉他:今天停课。

    墨兰先来的,扭扭捏捏了半天,把明兰书房从头到尾依次夸过,终于

    道明了来意——希望和明兰换个座位;明兰心里明白,嘴里却道:“咦?

    当初不是四姐姐你要坐到左墙边的吗?说那里遮光,你身子差,多照阳光

    会头晕。”害的她晒得头晕眼花,还好后来盛老太太从库房里找出一匹幽

    色纱,给学堂的窗户都糊上了。

    墨兰脸上半带红晕,哼哼唧唧还没说出个所以然,这时如兰来了,她

    就爽快多了,开门见山的要求和明兰换位子:“中间太暗,靠窗亮堂些!”

    明兰心下觉得好笑,故意拍手笑道:“那太好了,索性四姐姐和五姐

    姐换个位置好了,五姐姐可以亮堂些,四姐姐也不至头晕。”

    墨兰脸色极难看,绞着手绢不语,如兰一开始不明白,问清楚墨兰也

    是来换位置后,也是一张脸拉三尺长,各自相看对峙着,明兰一脸天真,

    道:“我是坐哪儿都不打紧的,可是让哪位姐姐呢?”不知为何,明兰很

    坏心的愉悦着。

    墨兰如兰心下算计半天,又看了看一团孩子气的明兰,觉得还是她威

    胁小一些,最后结论:谁都别换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的模样开始变化了,墨兰渐渐抽高了身子,风姿宜人,

    娇弱如轻柳,轻愁带薄嗔,如兰随了王氏,身型健美端方,和墨兰差不多

    个子,虽比不上墨兰貌美,却也青春朝气,只有明兰,还是一副团团的白

    胖小包子状。明兰摸摸鼻子,基因问题,不关她的事。

    也从这一天开始,三姐妹一般打扮的日子彻底结束。

    墨兰梳着个小流云髻,插着一对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鬓边压着一

    朵新鲜的白玉兰花,身着秋香绿绣长枝花卉的薄锻纱衫,腕子上各悬着一

    对叮咚作响的银丝缠翠玉镯子,嫩生生如同一朵绿玉兰般;如兰的双环髻

    上插了一支彩色琉璃蝴蝶簪,长长的珠翠流苏摇晃生辉,身着交领五彩缂

    丝裙衫,双耳各用细金丝串了颗大珠子,垂下来灵动漂亮,这么一打扮,

    竟也不逊墨兰了。

    两个兰打扮的清雅秀气,也不过分招摇,明兰看的有些恍惚,莫名的

    庆幸早上自己英明的让崔妈妈给梳了个鬏鬏头,圆圆的两个包,缠些珊瑚

    珠串就很可爱了。

    齐衡一早也带着几个小厮书童来了,月白中衣外罩着一件宝蓝色领口

    绣海水瑞兽纹束腰长比甲,映这肤色雪白,身姿挺拔,墨兰眼前一亮,款

    款走过去,温婉如水道:“元若哥哥,我昨夜偶有心得,做得一诗,不知

    工整否?请元若哥哥指点指点如何。”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花笺,递过去,谁知齐衡并不接过,笑道:

    “四姑娘的两位兄长俱是长才之人,何不请教他们?”墨兰顿时尴尬,反

    应快道:“庄先生常夸元若哥哥高才,妹妹这才想请教的,哥哥何必吝惜

    一评呢?”小嘴一嘟,天真娇美。

    齐衡接过花笺便细细读过,墨兰索性站在一旁,凑到边上低声细语,

    然后长枫也走了过去,三个人讨论平仄对仗,长柏在一旁自在吟哦,并不

    参与。

    如兰一直冷眼旁观,小脸端庄严肃,背脊挺的直直的,昨晚刘妈妈和

    王氏说真正教人敬重的大家闺秀绝不随意和人搭话,要说也应是齐衡来找

    她说才对,千金小姐就该端着架子才是,看见墨兰这幅样子,如兰心里恨

    的直咬牙,只愈加高傲的挺直了坐。

    明兰低头默念一百遍‘色即是空’。

    庄先生一进学堂,看见满屋珠翠鲜亮,不动声色的开始上课,齐衡是

    个很优质的前桌,高高的个子几乎把明兰整个都遮住了,有这样好的屏障,

    明兰乐的在后面打瞌睡,早上被墨兰如兰折腾了一通,明兰本就累了,瞌

    睡这种事儿,瞌着瞌着就真睡着了;等醒过来时,明兰看见一双明亮的眼

    睛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六妹妹睡的可好?”齐衡笑眯眯的看着桌上搁着的一张的红扑扑的

    小脸和一对小胖爪子。明兰呵呵傻笑两声:“尚可,尚可。”她完全醒过

    来,四下一看,已经下课了,大家正在收拾书本,招呼小厮丫鬟(ba)看书吧纸砚。

    齐衡转过来,两条修长的胳膊交叠在明兰的桌子上,含笑道:“六妹

    妹睡的很沉,定是昨晚连夜苦读累着了吧?”

    明兰整整头上的头发包包,厚着脸皮:“还好,还好,应该的。”

    齐衡眼中笑意更甚,明兰继续默念‘色即是空’。

    这天中午明兰依旧没的午觉睡,家中来了贵客,齐衡之母平宁郡主到

    访,正在寿安堂和盛老太太王氏说话,只等着见一见盛家的儿女。

    朝廷钦封的正三品郡主娘娘果然气派非凡,明兰远远的刚看见寿安堂

    里那棵桂花树郁郁葱葱的枝头,便发现寿安堂外整齐的站了两排垂首而战

    的仆妇丫鬟,房妈妈已经等在门口,一看见他们便向里头传报,从长柏以

    下个个都屏气凝神,按着齿序鱼贯进入正房,看见一个丽装女子和盛老太

    太分坐在正中两侧座位上,王氏坐在盛老太太下侧的八仙过海雕绘的海棠

    木长背椅上,齐衡率先上去给三位长辈见了礼,然后站到那丽装女子身侧。

    “还不快给平宁郡主磕头见礼。”盛老太太吩咐。

    六个盛家儿女依次给那丽装女子磕头问安,然后立到王氏后边去。

    明兰定下来,偷眼打量那平宁郡主,只见她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

    穿一件姜黄色绣遍地毓秀葱绿折枝桃红牡丹的薄缎褙子,里头衬着月白纱

    缎小竖领中衣,下头一条细折儿墨绿长裙,露出一对小小尖尖的锦绣鞋头,

    居然各缀了一颗指头大的珍珠;那郡主云鬓蓬松,娴静若水,生的眉飞目

    细,妩媚绝美,细看着眉目倒和齐衡有六七分相似,明兰心道,难怪那小

    子这般美貌。

    平宁郡主给每位哥儿姐儿一份见面礼,长柏和长枫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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