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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松,如兰忽看见里屋帘子掀开一角,刘昆家的拼

    命给自己打眼色,她估摸着盛紘的脸色,便也凑上笑着:“那是自然了,

    你是最后一个叫母亲头痛的呢。”

    明兰转头上下打量如兰,恍然大悟道:“我忽想起来了,便是五姐姐

    一出阁后,太太便立刻开始心宽神舒了呢。”如兰嗔笑着去拧明兰:“坏

    丫头,你又来编派我!”

    如此屋里的紧张气氛便消散了,刘昆家的暗暗称奇,说来这六姑娘也

    是了得,面对盛紘和王氏从来就不拘谨,不论何时和老爷太太在一屋里,

    都笑语嫣嫣,举止自然大体。

    尤其是对盛紘,明兰从不曾因薄待而怨恨,也不曾因冷落而生疏,仿

    佛他真是一个慈父一般,见面就开开心心的,又会来事儿讨喜,这些年来

    盛紘倒也颇疼爱她,但凡有些什么好东西,也从不漏了明兰。

    说了几句话,王氏便带着一行人前去海氏屋里,一路上王氏犹自沉着

    脸,簇拥着丫鬟婆子走在前头,明兰和如兰挽着胳膊走在后头,轻轻咬着

    耳朵。

    “你怎么啦?一回来就惹爹爹生气?”明兰瞥了瞥前头的王氏,故意

    错开几步。

    如兰叹了口气:“翰林院清苦,最近有个外放的差事,我瞧着相公颇

    有意思,可那川中乃富庶之地,我怕……”明兰有些明了,拉着如兰越走

    越慢:“所以你便来求爹爹和兄长?”

    “不是的,我只不过与娘抱怨了几句,谁知娘亲自与爹爹提了,连累

    我也叫训了一顿。”如兰垮下小脸,颇有几分埋怨王氏‘成事不足败事有

    余’的意思。

    明兰看了看前头绷着双肩的王氏,暗叹了一口气,这女人真是……

    如兰心里烦恼,扯着明兰袖子道:“你说你说,爹爹也是,能帮就帮

    一把嘛,不能也算了,做什么骂我?”明兰是连自己半夜幽会都知道的姐

    妹,如兰和她说话素来直白。

    明兰凑到如兰耳边:“五姐夫有说过希望爹爹和兄长帮忙么?”

    “没有。”

    “那他可有故意在你面前暗示什么?比如长吁短叹,比如烦恼给你看?”

    “也没有。”如兰摇头,“相公什么都不瞒着我的,那一日他下值,

    不过与我谈笑着说起这事?还笑道,不知同僚里头哪个能跑通这门路。”

    “所以五姐姐做错了。”明兰点点头:“一来,五姐夫未必有意叫妻

    家插手此事;二来,你没经过他同意,便自来寻爹爹帮忙,没准反叫五姐

    夫不快的,说不定五姐夫自有法子呢;三来,兄长和爹爹若觉得好,自会

    帮姐夫寻门路的,若觉得不好,你硬去说,反叫爹爹兄长觉着五姐夫无能,

    只想靠妻家出头的呢。”

    明兰一口气说出三点缘由,把如兰给镇住了,她喃喃道:“你……说

    的好像有理。”

    明兰看了看前头的人似乎越走越远,声如蚊啼般提醒道:“我小时候

    曾听老太太提起过,很久以前,太太和爹爹原是极好极好的,夫妻相敬,

    和乐美满,就是因为太太老喜欢插手爹爹外头的事儿,后来爹爹才与太太

    生分了,是以才叫林姨娘钻了空子。”

    其实内宅女眷插手丈夫儿子的公事并非罕例,问题在于插手的好不好,

    恰当不恰当,似王氏这般不懂大义只顾私利的,只怕当初给盛紘惹了不少

    麻烦。

    这个案例太经典了,造成的结果也太惨痛了,如兰自认是这件事故中

    最严重的受害者,她顿时如梦初醒,以拳锤掌心道:“这个我也隐约听说

    过。那……六妹妹,我该如何呢?”

    明兰自己现在过的很好,所以真心希望如兰也能过的好,便道:“先

    瞧着五姐夫如何,他若一提再提这事,你就去找大嫂子说,她是海家的女

    儿,最清楚里头的门道,然后她与兄长一通气,能或不能帮忙,自有个说

    法。以后这样的事,你都可如此。”

    `“这个法子好!”如兰笑着连连点头,对海氏这个大嫂,她还是很信

    服的,接着又问:“若相公不再提起呢?”

    明兰白了她一眼:“那就说明五姐夫并不很中意这差事,你就别多事

    了;别老想着翰林院清苦,你若是连五姐夫的仕途都要抢着拿主意,当心

    他不喜欢你了!”

    如兰很重视这份‘爱情’,相比之下,当个区区翰林夫人也无所谓了,

    闻言努力点头。

    过了会儿,如兰忽然想到:“对了,我也可以找你帮忙的呀?都说六

    姑爷如今了得的很!喂,你会帮忙吧?”她斜着眼睛,叉着腰,口气蛮横

    起来,还是未嫁前的样子。

    明兰挽起她的胳膊,笑呵呵道:“咱俩谁跟谁呀;你开口了,我自然

    会去说的。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文官武将分管不同,同样一件事,若叫爹

    爹兄长来办,走齐了章程,那是风过水无痕,全不着痕迹的,若叫你妹夫

    来办……呵呵,到时候尽人皆知了,你可别怪我噢。”

    如兰心下惴惴,文人最爱面子,受岳家提拔也就算了,还要连襟帮忙,

    要连襟帮忙也就算了,还要帮的人人都知道,这可就不好了。

    明兰微笑着看如兰,在这个人人长了十八个水晶心肝的古代,能遇到

    如兰这样的直肠子,真是不容易呀不容易。

    “六妹妹,我虽蠢笨,但不是不分好歹之人,你说的都是为我好的肺

    腑之言,你待我好,我知道的,我有时候脾气坏,你别往心里去。”如兰

    忽然低低道,静静握着明兰的手。

    明兰忽然心虚了一下,也握着她的手,温言道:“自家姐妹说什么生

    分话?对了,五姐夫待你可好?”说着便去打量如兰的样子,只见她一件

    是大红百蝶穿花样的刻丝褙子,虽有些过分隆重了,却显得人面桃花,气

    色极好,想来过的不错。

    果然,如兰骄傲的一仰脖子,粉面绯红,羞涩道:“自是好的。相公

    待我好极了,一有空便与我写诗做画。”

    “画的是你么?”

    “自然是我!”如兰凶狠的瞪眼,“敬哥哥说我面容爽朗,举止自然,

    最好入画的!”

    “是是是,一点也没错。”明兰连忙补救,“那……你婆婆呢?”

    如兰也很是得意:“那老婆子一和我打麻烦,相公就躲去翰林院,若

    是说的厉害了,他就说‘你既看不上人家闺女,如何好意思住着人家宅子,

    赶紧搬出罢’,婆婆便不大说了。”

    明兰当即笑了出声,引的前头王氏回身来看,她连忙敛住笑声;这个

    时代女子多有不易,她真心为如兰的幸福而高兴,文炎敬到底是盛紘和长

    柏看中的,想来也不会太差。

    唉……要是她所有的姊妹都像如兰这样,又好搞定,又幸福直爽,该

    多好呀;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明兰很快见到了她另一个姐姐,墨兰。

    墨兰坐在海氏房里,和来贺喜的其他女眷搭着说话,清丽文秀的面庞

    显得有些晦暗,一身紫红缠枝牡丹团花褙子,贵重是够贵重了,但却映着

    她似老了几岁,一支硕大的五凤朝阳赤金大珠钗更是珠光四射,整个屋子

    都叫她耀花了眼。

    如兰看见她,立刻撇了撇嘴,故意凑到明兰耳边:“她装什么装?全

    京城谁不知道如今永昌侯府的日子不好过,皇上申饬了好几回,连她公公

    永昌侯爷的军职都叫停了,四姐夫如今能保住原职便不错了,升职是不用

    想了。”

    墨兰也看见她们了,只僵硬的颔了下首,似想上来和明兰搭话,但叫

    如兰不动声色的隔开了,明兰脸上不显,只和屋里一众女眷说笑了几句,

    便去看新生的女宝宝,只见她眉眼纤细,嘴巴微翘,颇像海氏。

    夫家于大理寺任职的柳夫人看着小婴儿,笑道:“这小丫头生的好,

    像她母亲,将来定是位知书达理的淑女。”

    海氏脑袋上裹着布条子,斜靠在绯紫色寿山福海暗花绒垫上,微笑道:

    “像我有什么好?像她几个姑姑才好,个顶个都是美人坯子。”

    另一位刘家太太笑道:“都好都好,你们姑嫂都是有福气的。”她忍

    不住去看明兰,大家都知道海氏是希望女儿像明兰。

    如兰看着那小婴儿,忽然想起一事,扯着明兰低声道:“过阵子大姐

    姐也要生孩子了,你可有做些小衣服小鞋子,呃……可有我的份?”

    明兰愕然回瞪过去,压低声音:“你都嫁人了,还来蹭我针线活儿?

    我告你婆婆去!”

    如兰扑过去,狠狠的低声威胁道:“你敢?!我捏死你……!”

    明兰赶紧讨饶:“备了,备了!……不过说好呀,就这一年了,明年

    没了!”

    墨兰看她们姐俩笑闹,手里的帕子扯成一团,心里暗恨。

    一屋子差不多有七八个女眷,虽嘴里都说着话,但都不住的拿眼睛去

    瞧明兰,众人都知道,如今盛家这位最小的庶出姑娘,却是嫁的最好的。

    不但夫婿英武显贵,且如今单独辟府而住,上无公婆啰嗦,下无妯娌掣肘,

    偌大的府邸随她布置,满账房的银钱随她调配,全然无人来管,前不久又

    封了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当是极好的福气。

    众人眼看过去,只见明兰穿一身浅碧色锦纱百合如意袄儿和水绿色绣

    碧绿烟柳的长裙,头上挽了一个规整的弯月髻,簪一支流光溢彩的绞金银

    丝嵌宝珊瑚梅花簪,簪头吐出小小一挂三穗流苏,每条流苏上都垂了一颗

    鲜润红艳的珊瑚珠,摇曳垂在颊边。

    这身打扮十分低调,只腕子各一对白玉绞丝套镯在清脆作响,一眼看

    去却是清一色的羊脂白玉,温润雅致,最为难得的是,这四只镯子俱是一

    样的成色纹路,端的是贡御的珍品。

    众人看了几眼,只觉得明兰生的极是妍好,眉目间迤逦清艳,一颦一

    笑均是天真明媚,丽色光耀,女眷们忍不住暗暗赞叹。

    王氏坐在上首,看着明兰一派富贵显要的举止,再看女眷们都似无意

    般的围坐到明兰身边,言语间颇有恭维讨好,不由得心头忿忿;不过瞧着

    明兰和如兰一直扭在一会儿,嘻嘻哈哈的说悄悄话,一副姐妹亲密的样子,

    到底心又平了些。

    不过坐在她身旁的康姨妈却被冷落许久,屋里的女眷都不大愿意和她

    说话,海氏又不咸不淡的,瞧着明兰一介庶女却这般风光,她心有不悦。

    “我说明丫头呀。”康姨妈忽高声冷言道:“你有今日,可不能忘了

    你母亲和盛家,别说你得了个诰命,便是再得意,也不可在这里摆派头!

    不然,便是忘本。”

    明兰微微惊疑的抬起头,看了下康姨妈,只见她面带不自然的笑容,

    嘴角扭曲,众女眷也是一脸惊异,互相看了看,这时,明兰才微笑道:

    “哦,我知道了。”

    康姨妈见明兰态度恭敬,语气却冷淡,不由得更加生气,冷了声音道:

    “你如今虽是别府另住的,但不可失了规矩。你婆婆住的也不远,你应该

    每日晨昏定省,早晚问安,叔伯兄弟之间多有走动,孝顺长辈,不可忤逆!

    别仗着自己有诰封,便不把长辈看在眼里,若你在自己府里不守规矩,丢

    了你母亲和盛家的脸面,我头一个不饶你!”

    允儿吓的脸色都白了,不住的去扯康姨ade袖子,康姨妈却不理,犹

    自说的痛快。

    屋里一时冷了下来,众女眷面面相觑,只听康姨妈滔滔不绝的数落着

    明兰,王氏却在一旁不作声响,明兰只慢慢的自顾自的喝茶,待她说了告

    了一个段落,才慢条斯理道:“姨妈,您说的明兰都记下了;可惜元儿表

    姐去奉天了,什么我们姐妹整齐的聚一聚吧。”

    此言一出,康姨妈立如一只戳破的气球,顿时泄了气,允儿脸色难看

    极了,康元儿和婆婆王舅妈一日三吵,闹的不可开交,把王老太太都气病

    不说,连休书都快出来了。

    明兰定定的瞧着康姨妈,嘴角噙着冷淡的笑容,若康姨妈再敢放肆,

    她绝不忍耐;自来古代后,她忍这忍那,忍东忍西,如今连这么个便宜姨

    妈也要忍,她也不必混了。

    康姨妈气急,转头去看王氏求助,王氏收到,立刻沉脸道:“明丫头,

    你……”

    “娘!”如兰十分恰巧的打断王氏,笑道,“别老说些不相干的事了,

    赶紧行洗三礼吧,别把我侄女冻着了,回头爹爹和兄长找你算账!”

    她虽笑的很开心,但眼睛却用力的瞪着王氏,重重咬字在‘不相干’

    和‘爹爹兄长’这几个字上,王氏明白女儿意思,盛紘素来厌恶康家,回

    头叫有心人说上几句,她怕又要挨数落了;咬了咬牙,遂不再啰嗦,直接

    宣布开始洗三。

    众人都笑着拥上前去观礼,只把康姨妈一人撂下,把她气了个绝倒。

    礼成后,明兰独自去了寿安堂,依旧是清雅幽然,依旧是佛香隐隐,

    明兰站在大桂花树下,深吸一口气,只觉心神怡然,笑着轻快的往里跑,

    险些撞上门口的房妈妈。

    “六姑娘!别跑别跑,当心叫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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