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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忽然起身,叫丹橘开砚磨墨。明兰展开一张雪白的大

    宣纸,提过一支斗笔,饱蘸墨汁,屏气凝神,唰唰几下,奋力挥毫,墨汁

    淋漓,笔走龙蛇,书就四个狂草大字——难得糊涂!

    “好!”小桃在旁很卖力的拍手:“姑娘写的真好!……呃,姑娘,

    什么意思呀?”

    明兰搁下斗笔,淡定道:“就是说,你偷吃了丹橘藏的杏仁糖,姑娘

    我会装作没看见的。”

    然后,明兰很自在的挥袖进屋,留下小桃和丹橘,一个傻了眼,拔腿

    想跑,一个正掳袖子,磨刀霍霍。

    【第三卷完】

    番外一

    她可能自己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奇怪的地方。

    襄阳侯府的宴饮会上,她一派温良谦恭,和顺斯文,樱口轻笑的和一

    众金贵小姐说话,一只蜂儿着探进厅来的枝头嗡嗡叫着飞来,女孩们皆惊

    叫失声,挥舞着帕子缩作一团。她先是颇兴味的看了看,然后忽瞧见了旁

    边女孩的惊慌,她连忙也一脸惊慌状,也扑到女孩堆里去,轻呼着惊怕着,

    拍着胸口很害怕的样子。

    我眯起眼睛——她在装。

    其实,也有不怕蜂儿的女孩,镇定的立在一旁,或静静躲到旁人背后,

    只有她,装模作祥她似乎很怕与众不同,总极力想做到与众人一样。

    戏台开锣后,我暗中跟着她,想寻个隐秘地方问她两句话,谁知跟着

    跟着,却瞧着了一出好戏,我那族姐的宝贝儿子,齐国公府的荣耀,京城

    多少闺秀的梦中情郎,齐二公子,正死死拉着她苦诉相思。绮年公子,玉

    样容貌,一脸的倾慕爱恋,满口的甜言蜜语,十个女孩中怕有九个抵挡不

    住粉面绯红的互诉衷肠一番;剩下一个大约会板脸佯怒。

    不过她两样都投有,她的第一个反应,也是唯一的反应,都是唯恐齐

    衡会连累自己,又威胁又恳求,反复严令齐衡不得有任何泄露;衡哥儿失

    魂落魄的离去了。

    她似乎始终有很大的顾忌,似一只警觉的小松鼠,时刻提防着周遭可

    能出现的威胁。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个庶女。

    我忽然出现,问及曼娘之事;她惊了一惊,然后照实答来。

    应该说,她的举止十分得体,言语清楚,问答明确,一点也投有一般

    闺阁女子的羞怯畏缩与适才见齐衡时的怯懦自私截然不同,既替余家大小

    姐圆了场面,又缓了我的怒气。

    似乎……是个有胆识的女子。

    那也是我第一次,隐隐觉着曼娘似有不妥之处。

    再次见她,在广济寺后园,她丢了块泥巴在她姐姐身上,又狠又准,

    双手叉腰,气势万千,我在墙后闷声,又惊又笑;因嫣红和曼娘之争而郁

    结的连日愁云一扫而空;可膳,还投等我笑足一刻钟,我就被她气的翻脸

    而去。

    这小丫头是个乌鸦嘴,后来,而她所说的话就被一一印证。投过多少

    日子,我远走他乡,然后,老父亡故,嫣红猝死,我再也不愿听曼娘的哭

    求辩解,独自一人漂泊南北;我识得了许多人,有贩夫走卒,有江湖豪客,

    也有倒霉受冷落的贵胃王爷,被欺侮,被轻蔑,知道什么叫人‘隋冷暖,

    什么叫世态炎凉,被狠狠摔落到地上,还得撑着脊骨站起来。

    亲手挣来的第一份银子,我寄去了京城的曼娘处,我自己犯的过错,

    我自己来填。

    我会养活他们,不叫他们母子挨饿受冻,但我决不再见她;看清了她

    的为人和步步算计,我只觉得后背发凉,她领着孩子到处寻我哀求,我更

    觉得一阵惊惧警惕。

    江湖子弟少年老成,午夜梦回,倒常常想起那个扔泥巴的小丫头。

    一场京都变乱,天翻地覆,我替八王爷提前进京探查消息,不意遇上

    袁文绍,他为人不错不但不以我一身落拓打扮而轻看我,还邀我去喝他儿

    子的满月酒。

    我心头一动,袁文绍的妻子不也是盛家女儿么?

    我特特在去筵厅路口的庭院里等了半响,一转头便瞧见了她,忽忽几

    次花开花落,扔泥巴的小丫头竟变成了个清丽明艳的女孩,满庭春色,海

    棠树下,一春的明媚仿佛都被她盖下去了,我看了足有半响才说话。

    我暗暗点头,齐衡那小子颇有眼光,早早就看出苗头了。

    她显然并不想与我多说什么,所以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一概配合。

    我提起亡父,她就一脸哀伤状,很真诚的劝我节哀顺变;我说对起余

    阁老的歉意,并愿补偿,她就作十分理解的钦佩状;我表示她若有急难之

    处愿相助一二,她一双大大的眼睛明明盛满了不信,却摆出一副很感谢的

    样子,就差拍手鼓掌叫好了。

    我气结。

    最后,我装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训了她几句,在她惊讶不己的神色中,

    威严稳重的离去。

    ……齐衡说的投错,她是个巧言令色的小骗子!我很干脆的下了结论。”

    然后,我忍不住回头,悄悄多看了她一眼;这年头,骗子大都生的很好看

    罢。

    后来,这骗子遇上了水贼。

    我从水里捞起了她,她冻的浑身哆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转着小脑

    袋慌张的四下张望,然后,一船人中,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笑颜如花,我

    忽觉着心头一片柔软。

    湖光水声,夜黑风冷,只有她的一双眸子明亮若星辰,我想,我这一

    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样好看的眼睛了罢。

    ……然后,她请我救她的丫鬓们,我叹气着闭了闭眼睛。

    我就知道,这小骗子不会平白对人好,叫的我这么热乎必有所求,我

    狠狠瞪了她一眼,可却止不住的弯起唇角;我觉着自己有病,叫人使唤了

    还这么高兴。

    好容易救起了她的一干丫鬟仆妇,还没等我去报功,就隔门听见她在

    说我坏话,我叫彭家涮了,她居然还说‘情有可原’?!随后,她还提议

    叫我娶了曼娘得了?!我坚定的表示曼娘已经不可娶了,她竟然还暗暗丢

    了两个嘲讽的小白眼给我?!

    这还投完,接着,她又得意洋洋的给我定论,什么‘骨子里却是个最

    规矩不过的’?!我本来就很规矩,到现在我连她一根头发都投沾过!何

    况经过曼娘之事后,我以后都不会随意和女子亲近了。

    我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

    不过她的脖子真好看,像小时候吃过的江南糖渍水藕,又水润又甜美,

    我忽觉着嘴唇有些发干……别掐了罢。

    我一个恍神,居然叫这骗子猜出了嫣红死的不简单,好吧,这年头,

    骗子大多还很聪明,她猜的虽不中却不远矣。

    很好,顾廷烨,你越活越回去了;我撂下两句狠话,再次拂袖而去。

    然后,她南下金陵,我北上京城。

    京城南郊,一处田园民宅,我洗去一身尘埃,卸下半年疲惫,躺进床

    榻里,年迈的常嬷嬷捧着汤婆子为我烫热被褥,我倒在炕上听她絮絮的唠

    叨,软软的苏南腔子,啰啰嗦嗦的关心,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还投

    有去世时。

    “……哥儿呀,瞧你这累的,外头买卖不好做,你也莫要乱跑了,嬷

    嬷这儿有些银子,回头你置些地,安稳的过日子罢。”常嬷嬷一脸心疼,

    她始终以为我在外面跑生意。

    我道:“等这趟买卖过了,我便能定下来。”如呆我没死在战阵中的

    话。

    常嬷嬷干枯的面容露出忿忿:“都是那群黑心肝害的!海宁白家的外

    孙子,居然要出去挣这份辛苦钱!当年咱们白家的银子多的堆山填海,如

    今却……”

    常嬷嬷每回都要唠叨一遍海宁白家的好光景,我早木然了,只淡淡道:

    “无妨,银子我自己能赚回来,该我的我都会拿回来。”

    常嬷嬷怔怔的瞧着我,叹道:“你和大姑娘一个脾气,又烈又倔,什

    么苦都往心里放,打落牙齿和血吞;当年她若肯忍一忍,也未必会…”

    “嬷嬷,别说了。”我肃然打断了她。

    常嬷嬷微微叹着气,然后又轻轻道:“待哥儿定下来,就赶紧娶媳妇

    吧,然后多生几个娃娃,我好给大姑娘上香报喜。”

    我笑道:“娃娃我不是已有了两个么。”

    常嬷嬷立刻板起脸来:“那算什么?你总得正经娶个媳妇才是,那女

    人算不得数的。”

    我忽然起来,不解的问道:“嬷嬷,你打一开始就不喜欢曼娘,这是

    为何?”

    那时的曼娘从头到脚都是楚楚可冷,一无错处,对常嬷嬷也恭敬有礼,

    常常未语泪先流,谁知常嬷嬷却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我离家后,她为了躲

    开曼娘纠缠追问,居然还搬了家。

    常嬷嬷端着脸,只道:“那女人是个祸害,蜘蛛精投的胎!叫她缠上

    了,一辈子就完了,好在哥儿现下终于明白了!总不算太晚!”

    我追问:“总得有个说法罢。”

    常嬷嬷气呼呼了半天,才道:“老婆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嘴也笨,说

    不明白;可却有一双眼睛,她若是个好的,就不会撺掇你胡来;你瞧瞧你,

    自打被她缠上了有过什么好事投有!如今还离了侯府,漂泊在外,都是她

    害的!”

    我默然,常嬷嬷虽投读过什么书,却辨人甚明。

    常嬷嬷又道:“哥儿呀,待你这回娶了媳妇,可不能由着那女人胡来

    了,她是戏子出身,惯会唱念做打的,回头别叫你新媳妇落了心结才好!

    那女人心机可深着呢,当初一见你走了,立刻把蓉姐儿丢进了侯府,却把

    昌哥儿留在身边,饶世界的去寻你!能狠的下心,又能放的下身段,寻常

    女子可不是她的对手!”

    我森然道:“岂容她再妄行!”

    常嬷嬷喜孜孜的起身,帮我把衣裳在桌上堆折好,过了一会儿,她才

    想出些味道来,回过身来,轻轻试探道:“哥儿,莫非…你心头有人了?”

    我扭过头去,装作呼呼大睡过去了,常嬷嬷无奈,只得出去了。床帐

    内,我静静躺着,身体疲惫,脑袋却活泛的厉害,决心细数一下她的坏处

    来:

    首先,她是个骗子,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最会装模作样;

    其次,她在大江上敢和水贼别苗头,实实在在的有勇无谋;

    还有,她是个庶女,我是耍娶嫡女的;

    最最要紧的,她还有眼无珠,居然敢看我不上……

    唉……不过,怎样才能娶她呢?这得好好计算一下。

    我精神抖擞的思量起来,不意自己的思路已经偏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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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jj迄今不能回复,我只好在这里说了。

    先谢谢uu童鞋,你的评就像脆萝卜一样脆,看的偶一阵好爽,谢谢;

    八过下次请加标点符号,偶几乎断了一口气。

    再谢谢aff迷童鞋,偶也是泰剧迷,真真天雷狗血的有够过瘾,什么台

    言韩剧里的狗血挢段都一一付诸实施,什么卖身抵债,什么禁锢软禁,什

    么虐恋rae,还有无穷无尽的俊男美女,偶滴天呀,偶很不好意思的承认,

    作为一个理性女青年——偶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爱的被告》,《临时天堂》雷的我外焦里嫩,《心的奇迹》刚出来

    时,没有中文宇幕。于是,偶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时代,居然捧著快译通,

    对著下面的英文字幕,忍受著那鬼叫一般的泰语,生生看了下来,还神魂

    颠倒!

    好吧,我检讨。

    关于坑,偶掉过许多千年大坑,至今还耿耿于怀,这里爆吼一声——

    柳大!你还记得大明湖胖的张嫣华吗?!

    风哥!皇叔死过去活过来明恋暗恋心碎了无数次你好歹给个说法呀!

    还有许许多多的长评,偶有许多话要讲呀!偏编这该死的jj抽成这样,

    偶捶地大叫,你丫的什么时候能正常!

    第98回

    事实证明,风波过后,最大的获益者是盛紘。

    古代文人讲究个风骨气节,盛紘身为一个正途科举出身的文官,却有

    三个女儿嫁进有爵之家,就算忠勤伯府冷落已久,就算梁晗只是幺子,可

    那新贵顾廷烨却不是假的,这在以清贵标榜的文官集团眼中看来,未免要

    落一个‘攀附权贵’的名声。

    不过盛老爹运气颇好,还没到桥头,船自己就直了。

    “你要将三女嫁与那文举子?”盛紘的老上司,现任内阁次辅的卢老

    大人颇有些诧异,他与盛紘在工部时相处甚欢,知道盛家行三的才是嫡女。

    盛紘重重点头,随即拱手道:“卑职幼年丧父,族中长辈也不在京中,

    便请老大人为我那两个丫头做了傧媒罢。”

    卢老大人自是愿意,不过依旧忍不住问道:“我原以为……”文人的

    特点,说话留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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