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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春雨初至,兰陵镇上一片水墨颜色,寒山如黛,交织出一片阴阴新绿。

    辜云抢了大黑二黑的肉骨头,生怕被家人责打,顶着大雨往城郊的破孔庙跑去,正回到当年母亲赵金梅住的小偏殿。小辜云哪里知道,此时偏殿顶已半塌,屋檐周围已经长出萋萋绿绿的菟丝蔓草,萦萦绕绕,遍布荒院。小辜云躲着春雨,跑到偏殿里坐在一个稻草堆上,拿出已经冷透了的肉,唑了唑手指上残余的肉味正要去吃,却听房门一响,咯噔走进来一个和他年纪一般大小的少女。

    辜云一时呆了,忙往后躲,却也被小女孩看见。

    “嘘”小女孩做出手势,见她双眼剔透,明晰如秋水一般,潋滟光华,又含情脉脉自带一股风致媚态。但看她楚态含嫣,从脏兮兮的脸颊中,露出雪嫩的肌肤。她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显得身材更是瘦小,五官精致,朱唇轻吐,皓齿微露甚是令人思慕。

    小辜云被弄得一怔,呆呆凝住,他本来就不喜说话,而今更是呆滞,心中只道“她的眸子真好看”。看着小女孩很是用力在门口拉着什么那门槛颇高怕是拉不动。

    “快快快,快过来帮忙”小女孩,也是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只是洗的干干净净,打着七七八八的补丁,这样的家庭在兰陵也算得上是富庶人家。

    辜云忙点头,放下骨头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七尺大汉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大汉身上青筋凸起,满是泥污;面上身上胳膊上都有好大伤口,不过已然接了痂。

    辜云见了告诉小女孩“我来”他自小跌打惯了,又是帮着家中干农活,放牛打谷有一把子力气,双臂一沉腰板锁住,将那大汉稳稳托起,拽入房屋。

    小女孩照看大汉,满是焦急,却看辜云忙说“小哥哥谢谢你你能不把他说出去吗”

    小辜云点了点头,四下寻找,看见一个破瓷碗,跑出屋外,顺着蔓草将雨水引入碗中。

    “喂他喝了,兴许能好”小辜云端起汉子,将水点点喂下。小辜云不喜与他家里人接触,自小就在街坊里,瓦舍里混迹,平日时常听听说书人讲一些古今侠客,反倒是养成了一副侠义心肠,他虽性格怪异,但却知道应该救人危难

    小女孩靠坐在大汉身边,面中带着不散的惊恐。却听辜云问“你叫什么”

    “雪娘行里排七,你也可以叫我七娘”声音清脆,如黄莺,又如薄纱。小辜云点了点头,便去外面四下寻找,抓了几棵新发的嫩草,嚼碎了敷在大汉伤口,他平日里常被家里人打,生病了没钱买药,久而久之便也知道了什么药能治病,什么药能疗伤。

    春雨初停,林间凄冷,小雪娘守着这大汉直到深夜,辜云也不问缘由将骨头递给了雪娘吃,雪娘点了点头都给吃了,却听得昏死的大汉醒了,忙道“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辜云肚子打着鼓,想了想便把从狗那拼命抢来的剩下的肉骨头都给了汉子,那大汉满面胡须,大快朵颐须臾之间就把骨头吃没,把骨髓唑尽。小辜云一声叹息也不说话,暗自坐在角落,肚子里做鼓。雪娘看着他,嘴里嚼着肉很是好看,见辜云头上还有血迹,掏出绢帕为其擦拭。

    “小哥哥,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辜云看看她,心头莫名软了一下。笑道“我叫辜云。我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

    雪娘面含羞涩,轻轻撩了撩,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我家是镇上开面馆的,韩家面馆就是我家。就是那棵木笔树下的那一家”雪娘正是那韩三和韩娘子的女的,细细看来雪娘不但神似韩娘子,就连出落的也更漂亮。

    辜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听说你们家面香着叻,就是”辜云看了看雪娘,面色一沉韩家的面是镇上有名便宜好吃,辜贵一家经常光顾,这小辜云有时放牛路过,闻着面香却从未进去吃过一次,尝过一口。就是捡了一文钱,暗在他家门口转悠,也舍不得钱去买上半碗。

    雪娘嬉笑道“就是,就是什么”

    辜云笑笑“没,没什么。”

    那大汉一旁打坐调息,忽然一口鲜血喷出吐了满地,又是昏死小辜云一惊,慢慢同小雪娘把他放下,辜云略有焦急道“我去找大夫”

    雪娘忙的一惊“不可这大叔三天前在江边看见一伙蒙古鞑子,在劫掠百姓然后他就出手教训了他们结果鞑子人越来越多,又来了几个很厉害的大和尚帮忙大叔打不过他们就,就被我撞见了”

    辜云倏然一惊“三天,你守了他三天”却看雪娘小小的身板,纤细柔弱,泣目楚楚,竟然守了这汉子三天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雪娘道“三天前我去采野菜,被我撞见。这大叔杀了许多鞑子,救了好多百姓是个大英雄,不能不管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叫主人们鞑子”辜云道。

    雪娘面色转怒“怎么我叫鞑子不对吗,你换一个称呼我听听”

    辜云一时语塞道“你这破坏团结”

    雪娘看看辜云怒目转过去“噫不与你说了”雪娘的亲娘就是被鞑子大卸八块的,结果人家只赔了一头羊,因为在鞑子眼里汉人不过是两脚羊罢了,后来巴尔雅把羊抢走了,因为蒙古人抢汉人的羊不用赔偿所以再有不问缘由,不纠事实的情况下有人让你无脑团结,无脑和谐请离他们远点,老天爷用雷劈他的时候回捎带上你。

    辜云当时尚小,未尽知鞑子之恶,只是有时出门被横冲直撞的蒙古小孩们带着地痞小孩儿们打过几次,日常所知所看的官方告示也无非是歌功颂德。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震动,似乎来了一大批人,从远望去有拎着棍棒的和尚,配着弯刀的元兵,身后还有裹挟着的年轻妇女。

    雪娘倏然一惊“小心,就是他们”

    辜云见状忙拉住雪娘,示意不要做声,看得那十多个人走进偏殿,辜云忙把昏死的大汉和雪娘藏在稻草堆里,严严盖住不要做声。

    但见元兵并和尚把这几个妇女推进房中,几个妇女紧忙不从,而一个和尚已然撕了一个女子的外衣,压倒在外屋的神龛下,这孔庙的正殿供奉的是孔夫子,而偏殿则是他生平弟子以及后代大儒,其余蒙古兵和尚淫笑着,对三四个妇女又拉又扯,又撕又弄行径真如禽兽。

    却听一个汉话一般的蒙古人道“大师,你们的和尚,不是吃素不睡女人的干活”

    和尚哈哈一笑,见身下少女挣扎不止,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把那十三四岁的少女打得昏死,却听他道“哈哈哈,这些都是拿出了骗蠢蠢的老百姓的不把自己装成个什么神啊,仙儿啊,玄玄乎乎的,能骗来这帮猪猡的钱吗”

    “大师高见滴干活”

    一旁素以为元军都是粉饰太平,歌颂的保护百姓军队的小辜云瞬时呆了,而那些寺院里号称得道的和尚更是龌龊难想,他只道若不帮忙,这些个妇女必然遭凌,若是帮忙自己又当如何正在犹疑之际,却听那三个和尚耳根清净,明晰事物目光一看正见小屋中偷看的辜云。

    十多个人心下不安,暂罢了手里恶行,去屋里寻辜云,辜云大惊身材瘦小灵活,一个箭步窜出窗户,哪成想那几个大和尚武艺不凡,一人早拦在窗外,小辜云见窗外鸡棚,连忙打滚一身泥水窜进鸡棚。这三个大和尚都是江湖好手,竟然抓一个小孩子不住,甚是丢人,只一个也去钻鸡棚,这贼秃也弄得一身泥泞,小辜云见得鸡棚小洞,双手一搭纵甚一跃跳出棚顶,那大和尚身子太大,鸡棚又是年久失修木架横飞,干草遍布弄得一身狼藉,也没抓到辜云。

    小辜云暗自得意,怎料一个大和尚下了狠手,见他手似鹰爪,瞬发及至,一把将辜云小腿攥住,大力一托,将辜云倒举起来。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啪打得小辜云眼冒金星,小辜云自小不哭,现在更是,反倒是怒目圆睁恶狠狠道“贼秃,你放我下来,小爷我打死你”

    另一个和尚又是一耳光打上怕的一声。雪娘听见外面骚乱,从稻草钻出去看外面,就见辜云被这帮人打骂着。

    就见一个蒙古头目问道“你滴看没看见一个背着筐的小女孩和一个受了伤的莽大汉”

    小辜云研究一转道“啊,我看见啦,往山那头走啦”小辜云信手一指,只想把这些鞑子骗开。

    “放屁你们汉人就爱撒谎”那蒙古鞑子刚从那追过来不见人影这时骗他岂不是自触霉头言罢又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另一个蒙古鞑子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块明晃晃的金子,汉话说的流利笑道“哈哈哈,来小兄弟莫要担心来,这一两金子你拿去够你吃一辈子的”

    小辜云平日里穷怕了,也饿怕了见得金子也不想别的,一把抢来狠狠一咬果真是有牙印,心中倏然大喜道“金子”思索片刻眉头轻皱眉“他心中只道若是得了这金子,自己拿着钱找个地方自己生活,绝好过再在辜家忍气挨饿。”忽然心中又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银钱所改变气节。一时间百感交集。”

    辜云看看金子,咬了咬牙一把将金子送回到“还你,人我看见了,但是我不能说”

    这几个蒙古人心下更急了一时间耳光如雨,打得小辜云脸上都是血掌印“说不说说不说”

    辜云只道“我不说,我不说”不哭不涕,就是怒目而视

    小辜云被打得不轻,但身体皮的很心中算计,眼睛一转骂道“你们几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要是传出去十多个大人,仗着武艺打一个七岁的孩子,丢不丢人以多欺少不说,还以大欺小我看你们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几人想了想,却是此理,便放下了辜云,辜云站在地上看了看诸人,心里也是慌张,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小辜云道“呐呐呐,你们几个大和尚和兵爷爷,这里是我家,那既然来啦就是客人想在我的家里搞些事情就要给钱。”

    那蒙古人不带辜云把话说完,一个窝心脚踢了过去,小辜云心口一痛,嘴里就呕出血来,连吐了好几口。

    蒙古人道“小崽子,还和蒙古大爷我盘道找死。”拿出弯刀就要杀人。小雪娘猛地一惊,不好忙跑出屋外,告诉几个妇女“还等死吗还不快跑”

    几个妇女听罢直接就跑了。见辜云有难,小雪娘张开拦在前面,小小的身子让人更是怜惜。

    就听雪娘骂道“狗鞑子,不许你们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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