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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位次的,廖勇媳妇虽觉得孩子气,但却也暗叹

    这心思倒也巧妙。

    “人手都已安排下去了,外院男客十五桌,内院女眷八桌,另有备席

    五桌,夫人瞧着可还有不妥?”廖勇媳妇恭敬的低头回禀,“府里也没搭

    戏台子,只请了几个女先儿和一班弹唱小戏在外院备着,客人门想听了,

    即可叫出来;还有车马停放的位置,客人带来的仆众们歇息吃饭的地方,

    外院引客,唱席人手,都一一布置下去了……”

    明兰端坐案前,一项项勾兑菜单账册,支出银项,布置人手,一边轻

    声叮嘱,一边提点要项,下头站着一派婆子媳妇,听明兰说的有条有理,

    顿时收起轻忽之心,老实应答。

    越临近日子,明兰越见肃然,成日板着脸,顾廷烨下朝后无事,老喜

    欢逗着她调笑玩闹,如今也不受搭理了,他细细查看了她几天,疑惑道:

    “你莫不是心里没底?”

    明兰松开了咬紧的腮帮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苦笑道:“您老眼力

    不错。”

    现在的情况很个别。像明兰这样的庶女,大多嫡母不会自小带在身边

    口传耳授如何理家宴客亲朋交际等等,庶女们关在内宅默默长大,学些针

    线读写,然后乖乖嫁人,所以真正的高门大户人家一般都是不娶庶女做嫡

    媳的。

    和嫡女相比,无论见识手段才能品性,那简直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当

    然,其中也会有无需后天调|教就自学成才的奇葩(请大家为庶女界的杰出

    代表贾探春女士热烈鼓掌)。

    明兰垂下脑袋,暗暗垂泪,她恐怕……不是奇葩。

    在庶务上,盛老太太倒也调|教过明兰一阵,然而她自己也是疏漫洒脱

    之人,且这十年来,祖孙俩对明兰的人生规划都只是一个中等官绅富户人

    家的小媳妇。

    预计中的新婚生活,明兰需要独立办理的最大场面,大约就是请些个

    把姐妹妯娌小姑吃顿七菜一汤的便饭,在自家小院里说说八卦磕磕瓜子顺

    带唠嗑一下你家小崽子新长了几颗牙我家的男人又纳了个小狐狸精云云。

    然后在漫长的婆媳拉锯中,庶女出身的儿媳跟在婆婆身边,边挨骂边

    委屈,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一应事宜——可惜这条路明兰也走不通。

    原本只打算当个乡镇企业的车间主任,谁知一跃成为福布斯前排名的

    集团财阀的ceo,就业预期和现实严重脱节,董事长还是个甩手掌柜,连岗

    前培训都没有!

    说是吃便饭,可是明日上门的宾客大多非富即贵,其中还有些等着挑

    刺的,明兰只好加倍打点精神细细筹办,计划写了一张又一张,预案列了

    一条又一条,来回思忖宾客身份及如何应对招待,桌椅围褡并酒饭器皿要

    有人清点,点心茶水席间服侍不能落了疏忽,厨房明火小心看管等等。明

    兰不断和几个管事逐条推敲可有疏漏之处,直到最后两天才多少定下心来。

    “办砸了怎么办?”明兰忧心忡忡。

    “砸就砸呗。”顾廷烨好笑的去亲她愁眉苦脸的额头,被明兰一掌撑

    开,鼓着脸颊嚷嚷道:“敢情不是你砸。”

    顾廷烨捉着她的小手不住啃着一颗颗柔嫩的手指,明兰很想空手入白

    刃,扳下他两颗大门牙来,不过看着他白森森的齿见,明兰望而却步。顾

    廷烨笑着揽住明兰纤瘦的腰身,一手定住她的小脸,正色道:“你莫怕,

    我来问你,这顿饭你办砸了我会休了你么?”

    “这……不至于吧。”明兰歪着脑袋,昨夜他热情的恨不能死在她身

    上了,闹的她的腰腿这会儿还处于肌肉三级拉伤状态。

    顾廷烨对她迟疑的回答不满意,大手掌用力捏了她一把,明兰哀叫一

    声扭腰想跑,被他一把箍住,微微含笑道:“那皇上可会治你的罪?”

    明兰迅速摇头:“也不会。”皇帝就是吃的再撑也不会这么闲。

    “那你怕什么?”

    “有人会笑话我。”明兰咬着嘴唇,低低道,“会说我闲话的。”—

    —说她是小家子出身的,果然是个没能耐的庶女云云。

    “若你办的十全十美,就无人说你了?”顾廷烨挑起一边的眉毛,静

    静的问。

    明兰愣了,顾廷烨抱着她斜靠在床头,英挺的唇角略带讽刺,轻笑道:

    “对你心存善意的,便是略有疏漏,也能谅解你;着意寻衅的,就是九天

    仙女下凡,还嫌你怎么一口能吃下半个肘子呢,忒能吃了,啧啧,若七仙

    女似你这样的,董永砸锅卖铁也养不起……”

    “你你,你……!”一开始明兰听的连连点头,听到最后几句时,顿

    时气急羞愤的红了脸,扭头不睬男人——那是盛明兰素来小心谨慎的人生

    中最抑郁的污点,她很愿意永远的忘掉,偏这可恶的男人老是提起来。

    顾廷烨朗声大笑,看着她茜红的粉颊似火烧一般,窗台上摆了几盆御

    贡的西域奇卉,四五月的天气中愈显的浓香馥郁,叫春风吹散了,萦绕在

    午后的屋内,叫人心神舒畅,佳人在怀,他忍不住搂紧了她,把头扣在她

    头顶,低低柔声道:“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我。”

    明兰躺在他怀里,想了想,从袖中拿出那张宾客名单,指着其中用朱

    砂勾线出来的一排名字,道:“他们几个我没听说过,是你外头的朋友和

    同僚吧,与我说说罢。”

    顾廷烨拈过纸张,闲闲的说道起来:“……这位符勤然兄弟是长兴伯

    家的旁支长子,当初与我一道在家塾读书的,他虽迂腐死板了些,人却是

    不错的。”

    “嗯,一起同过窗。”明兰点点头。

    顾廷烨笑了笑,又点着另几个名字道:“成泳兄弟是老段的幼弟,他,

    他,还有这几个,是一打始就在五军营里跟着我的。”

    “嗯,一起扛过枪。”明兰继续总结。

    顾廷烨顿了顿,想想也对,继续道:“这几个原是皇上潜邸的校尉都

    统,后调去了宣府和北疆戍守,如今回京述职,记得在八王府那会儿,常

    一道出去饮酒戏耍……”

    嗯,还一起嫖过娼——没等他说完,明兰就心中暗暗补足。

    “……其实这都是糊弄外人的。”顾廷烨忽然口风一转,“蜀边不太

    平,盗匪祸害作乱,他们顾忌着蜀王,怕给皇上添麻烦,日常憋屈的很;

    便假借和我出去游玩,换了衣裳偷溜出去,杀几个贼人来出气;有一回,

    老耿险些断了条胳膊,她媳妇提了把菜刀要和我们拼命。”

    顾廷烨悠悠说完,微笑神往,似在回忆往昔热血;明兰听的张口结舌,

    一阵脸红,默默低头,很惭愧的反省自己的小人之心。

    顾廷烨瞧着明兰的神情变化,然后轻轻拎着女孩一只软软的粉红耳朵,

    他嘴角咧出一个危险的微笑:“小丫头,你适才是不是又想歪了?”

    明兰猛打一个激灵,立刻昂起脑袋,义正词严道:“绝无此事,妾身

    素来觉着夫君侠肝义胆,高风亮节!”

    顾廷烨松开手下的耳朵,虽说知道这丫头说话素不靠谱,但依旧觉着

    心里舒服,忍不住瞪眼笑骂道:“你不去当狗腿师爷,可真是浪费了。”

    第124回

    第二日天堪未亮,顾府中人便忙碌起来;明兰破天荒起的比顾廷烨早,

    起身前亲亲他挺拔的鼻子,柔声道:“难得沐休,回头你还要陪宾客们宴

    饮,现下多睡会子罢。”

    顾廷烨却不依,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翻身压住,一只手不老实的直往

    她衣裳里探去,手法熟悉之极,这几日他体谅明兰筹备辛苦,夜里鸣金收

    兵,但一番蹭摸啃咬下来,也几次险些擦枪走火,于是他只好‘手把手的’

    教妻子另辟蹊径。

    没想到明兰悟性奇高,举一反三,反弄的他销|魂蚀骨不已。

    明兰被男人庞大的身躯压的气短,不客气的在他腰上狠拧了一把,却

    反叫他咬了一口在耳垂上,满身热气的扑上来,扭缠了半天,好容易才捂

    着耳朵挣脱下床,叫人伺候穿戴。

    她素不喜欢沉重的正装,想到今日的工作量,她尽量以轻便的装扮为

    主,上穿着簇新的浅紫镶缠枝玉兰花镶两指宽的明紫缎宽边斜襟长袄,一

    派修身窈窕,下系着绯紫月华百褶裙,头上款款挽了一个婉约的堕马斜髻,

    一对赤金累丝的凤凰头上镶拇指大的祖母绿,簪子迎着日头熠熠生光。

    若是新房子乔迁,免不了要半夜祭神天明上梁什么的,不过澄园属于

    老宅翻修整顿,是以不必把这些全贯子活计演齐,只选了个天光大亮的吉

    时,大开朝晖堂十六扇朱红大门,用红漆祭盘摆上全猪全鱼全鸡全鸭,另

    南北鲜干果品十二盆,二十四样有名堂的荤素菜肴。

    堪堪张罗完毕,顾廷烨才施施然的出来了,一身靛蓝刻丝暗金松纹的

    长袍,愈发衬的人品俊挺非凡,猿臂蜂腰,修长高大,缓步慢行间颇是一

    派优雅贵气。

    明堂上点着红晃晃的香烛,顾廷烨领头焚香祭拜,身旁只跪着老婆一

    枚,周围全无亲人,只仆役侍立两旁——明兰曾提议叫蓉姐儿提前搬过来,

    祭拜时也不那么冷清了;谁知顾廷烨却摇头不语,看着他面色沉静怅然,

    明兰也不好多说。

    谁知过了片刻,他忽又兴起,站在宽阔高宏的朝晖堂,笑道:“待过

    个十年八年,这堂屋里便会满是我顾廷烨的儿孙!”

    然后,他用充满鼓励的目光万分热切的注视在明兰身上,明兰一个哆

    嗦,差点张口就是‘一定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栽培期望’云云,再看看足有

    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朝晖堂,她又觉得自己委实任重而道远,急需申请分

    工合作。

    祭拜完毕后,顾廷烨便领了人往外院去了,明兰则纠缠于一群仆妇的

    请示汇报中:茶果桌椅都团团摆好,丝竹乐工都时刻准备着,门口排列好

    引客的仆役们……这时前门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后,二门的旺贵媳

    妇来报:“侯府的四老太爷五老太爷并几位爷都来了,已在前堂说话了。”

    作为本家宁远侯府自然应该最先到,在这一点上,他们还算靠谱,因

    此明兰在招待侯府的女眷时也多卖了几分力气。

    把一众人引入花厅,端上茶果点心和各色时新小吃,众人便说起话来,

    明兰一边招呼仆妇待客,一边拿眼睛细细点算,知道除了大房的邵夫人,

    各房的太太奶奶几乎却全到了,一时间,屋内珠光宝气,笑谈声声。其实

    明兰和这些妯娌姑嫂也没见过几次面,除了‘大家吃好喝好’外也不知道

    说什么,索性拿出她得心应手的第一千零一招——装呆。

    四老太太夸她‘府宅气派,风景雅致’,明兰就把这些夸奖翻上一倍,

    然后返还给宁远侯府的建筑;朱氏赞她‘理家和睦,门庭严谨’,明兰就

    满口谦虚的表示‘都是长辈们以身作则,给下头做了良好的榜样’,顺带

    拍拍三位老太太治家有方;五房的狄二太太拿她的新婚生活打趣,说他们

    小两口好的蜜里调油一般,明兰就低头红脸做不好意思状。

    “烨二兄弟如今可出息了,皇上亲赐奴仆银两帮着立府,可是天大的

    恩典!”四房的炳二太太一阵高声娇笑,铜铃般(注意,不是银铃)的嗓

    音直震得明兰耳膜疼,她挽着明兰的胳膊,一双细柳眉飞舞个不停,“将

    来可得提点提点自家兄弟,好叫咱们也沾沾光。”

    这句话道出了在座好些女眷的心声,众人都去看明兰,只见她盈盈低

    头,轻声细语道:“二嫂嫂说的是。”

    这就完了?众女眷都哑然。

    炳二太太不肯罢休,径直拉着明兰又笑道:“我可把你的话当真了,

    回头我求上门来,你可不许推脱哟!”顾廷炳虽是庶出的,但四老太爷的

    宠爱尤在嫡长子的顾廷煊之上,且生母尤在,是四老太爷身边颇得宠的一

    位刘姓的老姨娘,统共生了二子二女,可惜夭折了一半。

    明兰心头微有不快,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抬眼往四下众女眷们

    轻扫了一遍,目光中隐然为难和求助;炳二太太对明兰的回答不满,犹待

    再说,这时四老太太轻咳了一声,不悦道:“你今日是来吃酒的还是来逼

    债的?还没完没了了。”

    炳二太太脸红了一下,不甘的闭上嘴,轻蔑的偷瞥了四老太太一眼,

    但还是坐了回去;顾廷烟看过来,然后拉着一群堂姐妹,在百宝阁后头径

    自说笑。

    明兰的目光越过人群,朝四老太太微笑示谢,四老太太缓缓一点头—

    —明兰早就知道宁远侯府从来不是铁板一块,顾廷烨如今正当权,自然会

    有人靠过来。只看哪个聪明的,知道在明兰最需要的时候出头了。

    四老太太是一个,她的大儿媳妇也是一个。自打头回见面,煊大太太

    就摆明了跟她示好,当下说话间,她还站出来帮明兰挡下许多或合理或无

    理的调侃。

    “哟!人家嫡亲妯娌妹子还没说话呢,你倒护上了,煊大嫂子就是会

    做人!”狄二太太捂嘴笑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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