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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郑庄公亲手杀了他弟弟共叔段!真论起来,这大半是武姜太

    后之过!”明兰补上,“这不单单是你们婆媳之间的纷争了,要知道再这

    样让袁夫人癫狂下去,袁家两兄弟不离心也要离心了,到时候,袁家非得

    分崩离析不可。”

    这句话一说,整个事件立刻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变成了维护家族团

    结。

    华兰把事情来回度量了两遍,觉得很有可行性。让寿山伯夫人找个门

    第清白的贫家女子,美貌温柔,头脑清楚,她会知道二房才是她的助力。

    做大姐的给身子不好的弟弟送个妾室来服侍,只要老伯爷自己同意,谁也

    没资格说什么,若袁夫人闹腾,就是犯了‘七出’——她给儿子塞女人时,

    就老喜欢拿这个来堵华兰。

    清苦了大半辈子的袁老伯爷多半会喜欢那女子的,就算生下庶子也不

    打紧,反正有没有庶子,二房都分不到什么财产。说到底,做婆婆的可以

    天天为难儿媳妇,可做儿媳妇的不好天天去找公公告状;索性安个得力的

    枕头风来吹吹,到时候看袁夫人还有力气天天来寻衅!

    华兰越想越觉得美满,神采大好,几乎要下地走两圈了。

    明兰微笑着看华兰。

    第一,既然华兰不介意长柏纳妾,想必和袁夫人关系不好的寿山伯夫

    人也不会介意弟弟忠勤伯纳妾;第二,袁家大爷读书不成,学武不行,只

    喜欢躲着清闲,而袁文绍却精明强干,眼看着前途大好,寿山伯夫人应该

    知道,将来她和她的孩子能倚重的是哪一房。——这才是最终的关键。

    “这件事只能有三个人知道。”明兰忍不住提醒,“你,寿山伯夫人,

    待事成之后,你还可以摊给姐夫知道,你们夫妻情分不错,不要为了这个

    伤了感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待人了进了门,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姐夫。”

    华兰笑得很狡黠,她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那时她唯一的功

    课就是怎么给林姨娘下几个绊子,“放心!从头到尾,都没你什么事。”

    明兰放心了,跟聪明人合作总是特别愉快。

    其实,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和地位,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儿子,对

    父亲纳妾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何况到时候华兰抱着满身伤疤的两个孩子,

    跪在丈夫面前一哭一求,措辞婉转些,巧妙些,基本不会有大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顾袁二人回来了。当袁文绍笑着去请明兰出府时,他

    永远不会知道,就在适才短短的时间内,他的人生弧线稍稍弯曲了角度;

    很久以后,他有了一个很听话很忠诚的幼年庶弟,还有一个很幸福很太平

    的后半生。

    而此刻正坐在炕上,恶狠狠咒骂自己命苦的袁夫人不会知道,她真正

    命苦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在外院门房处,顾廷烨扶着明兰上了马车,见她情绪低落,神色漠漠

    的,颇觉奇怪,他转眼瞧了下袁文绍还没出来,便也钻进马车去问怎么了,

    明兰简单的把事情述说了一遍。

    顾廷烨轻轻皱眉:“文绍襟兄也忒优柔寡断了,这般愚孝,不但委屈

    了自己妻儿,还纵容家宅不宁。”

    “谈不上优柔寡断,不过是值不值得罢了。”明兰斜倚着车壁,神色

    淡然,“姐夫自然知道姐姐度日艰难,但他认为千依百顺他的母亲更重要;

    三妻四妾的男人佯装家宅和睦,并非他们不知道妻子在伤心,不过是自己

    的风流快活胜过妻子的悲伤罢了。……不过这也不算错,人生在世,自然

    是自己的快活更要紧了。”

    顾廷烨微惊愕的看着有些异样的明兰,心头蔓起一阵很不适的感觉,

    他压抑住这种感觉,静静问道:“那你呢?伤心了该如何呢。”

    明兰想也不想,就笑道:“伤着伤着……就好了呗,总能熬过去的。”

    到了这个古代,才知道古代女人的生活方式才是最明智的,管理好财

    产,保证物质基础,然后爱自己,爱孩子,爱善意的娘家,偶尔爱一点男

    人,不要太多,上限到他找别的女人你也不会难过,下限在你能恰到好处

    地对他表现出你的绵绵情意而不会觉得恶心。

    最好不要动不动就产生厌恶情绪,无可奈何地和一个自己深深厌恶的

    男人过一辈子,是很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明兰正在努力练习中。再过几天,待顾府整顿完毕,她得办顿上

    梁酒宴请亲朋,那之后她就得时不时的去宁远侯府给长辈请安问好了。休

    假要结束了,希望那时也一切顺利。

    “你倒什么都敢说?”顾廷烨眯眼,隐含凌厉目光。

    明兰歪着脑袋,静静的:“你说你喜欢听真话的,何况……我也瞒不

    过你,叫你逼着说真话,还不如自己说呢。”

    “你并没有指着我过日子?”顾廷烨挑高了一边的眉毛。

    “不。”明兰掰掰手指,摊开,“我指着你过日子的,可是……”她

    沉静的眸子直直看着男人,清澄的叫人难过,“若你变心了,我能有什么

    办法?”

    顾廷烨眸色晦暗,忽又问:“那你会怎么办?”

    明兰支着下巴,苦苦思考:“不知道,等那时再说罢,大约不会去寻

    死吧。”

    她对姐妹的最初期待,不过是她们莫要害她,只要满足这点,华兰如

    兰都是她的好姐姐;她对盛紘王氏的唯一期许,也不过是他们不要拿自己

    换太多好处,只要他们多少还为她的婚嫁幸福考虑,那他们就是好父母。

    如今看来,基本上,盛明兰这个生物的生活,还是愉快的;她一定会

    寻找一种让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不论是不是离开他。

    顾廷烨一瞬不眨的看着明兰,昏暗的车厢里,只有车帘透出一丝光线,

    笼在她如美玉般白皙的面庞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黯淡水晶般的

    光彩,弯曲的颈项无力的靠着,脆弱的,颓丧的,茫然的,带着一种无可

    奈何的嫉世愤俗。

    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生灵,充满了自我嘲讽的调侃伤怀,她热爱生活,

    她唾弃生活,她乐观热忱,她颓废冷漠,她似乎时刻都在肯定,又时刻都

    在否定,矛盾的完美对称——把湿漉漉的她从江里捞出来的那一刻起,他

    就一直好奇着她,他从没有这样着迷过一个人。

    “若是你遇上了你姐姐这般的事,当如何处之?”男人忽然发问。

    沉寂的眸子灵动起来,像湖面漫开秀丽的涟漪,她拍着小几,俏皮的

    笑道:“官逼民反,这还了得!我立时就去拎两把菜刀来,一把押着自己

    的脖子,一把押着那人的脖子,一声断喝——不让我活,也不叫你们好过!”

    然后她呵呵的笑倒在猩红华丽金线刺绣的垫褥上,像个孩子般淘气。

    顾廷烨深深看着她,他没有笑,他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她的眼睛没有

    笑——好几次都是这样,相反,她目中还带着一种异样的绝然;美丽的像

    扑火而去的飞蛾。

    他一把拖起她,粗暴蛮横的抓她到怀里,用力箍住,拼命的箍住,直

    勒得她快断气了,才慢慢放开,明兰抬头大口喘气,被闷的满脸通红,险

    些断气,木木的看着他。

    顾廷烨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似乎很生气,气她不信任自己,但又不

    得不承认她的顾虑也很对。末了,他只能抚着她秀美的眼睑,轻轻叹气,

    低低的沉着声音:“不用菜刀,你想砍谁,我替你去砍。”反正他亲妈早

    没了。

    明兰木木的,茫然不知所以——他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砍的比较好。”

    明兰呆呆的笑了几下,表示同意;顾廷烨忽然又是一阵大怒,狂暴的

    掀翻了车厢里的小几,一拳捶在车壁上,震得马车摇晃,明兰吓作一团,

    顾廷烨压低恨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成亲还不到一个月,你就成

    日想着该找什么样的退路!你个小混蛋!”

    说着,一把提起明兰的胳膊,麻利的掳起她的袖子,照着她雪白粉嫩

    的肘子,啊呜就是一大口,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明兰吓的花容失色,扁着嘴,泪汪汪的看着顾廷烨忿忿的转身下车!

    第122回宴饮(上)

    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顾廷烨飞马绕了一趟百年老店德顺斋,捎了

    一只胖胖的水晶冰糖酱肘子回府,碧绿的荷叶包裹着酱香四溢的卤肉肘子,

    明兰看得两眼发直。

    她忍不住四下瞅了瞅,见恰好无人,扑上去往那卤肉肘子上狠狠啃了

    一口,然后掳起自己的袖子把胳膊比了比,明兰抿着嘴角笑得很满意;随

    后挥手叫小桃,让把肘子端去厨房切了,一半照旧留给葛妈妈她们学习,

    一半给晚饭加菜。

    谁知此时顾廷烨恰好从外书房回来,瞧见小桃端着荷叶肘子在廊上跑,

    他忍不住喝止了,过去掀开一看,顿时脸色绿得跟荷叶一般:只见那油光

    水滑的红焖肘子上,两排小巧滚圆的牙印,很深,很凶恶。

    涵义不言而喻。

    顾廷烨仰头望天,好气又好笑。

    当晚开饭,明兰一直光顾那碟肘子,愈吃愈开心,还殷勤地招呼丈夫

    也吃,顾廷烨不可置否地看看她,嘴角轻轻弯起;明兰也没注意,只埋头

    苦吃,这百年卤味果然名不虚传,滋味极是道地,她居然把一碟子都吃完

    了。

    结果,当晚她就闹起积食来了,胃涨得难受,眼泪汪汪地伏在床头轻

    轻哀泣;顾廷烨散着浓黑的头发,敞着雪绫长褂,隐露着健硕的胸膛,屏

    退旁人后,他自己托着一盏消食导神曲茶,正哄着明兰喝,可明兰哪喝得

    下?

    顾廷烨见她顶得难受,急得几乎要半夜去找太医,被明兰拖住了衣角,

    呜呜道:“叫外头人知道我吃撑了,我我我……我没脸见人了!”

    顾廷烨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冷着脸骂道:“该!居然一气吃

    了半只肘子!满京城去打听,哪家夫人小姐似你这样的!”

    明兰摸着胖胖的肚皮,一边抽泣一边小小地打着嗝,活像只吃撑了的

    小松鼠,捂着脸轻声呜呜,又委屈又羞愧:“……谁叫你咬我来着。”

    顾廷烨更怒,瞪着眼睛骂道:“你个欺软怕硬的!不敢咬我,只敢咬

    肘子!”

    明兰闷闷地低着小脑袋,暗自唾弃自己。

    因明兰平躺不舒服,顾廷烨这夜只好搂着她半靠在榻上,一边给她揉

    着肚子,一边低声咒骂,明兰睡得不甚清醒,恍惚间,只看见案几上那只

    雕绘繁复的洞鼎石盘龙熏炉,云云绕绕地吐着青烟,耳畔是男人沉沉的心

    跳声。

    迷蒙中,她忽然觉得很安心,很可靠。

    次日天未亮,顾廷烨便要起身早朝,正待翻床而下时,忽觉襟口一紧,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白玉般的小手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襟,透明度指甲因

    微微用力而带上淡淡的粉红色,像花苞里的海棠花瓣,稚嫩柔软。

    大约难受了半夜,此时的明兰睡得很沉,白里透红的秀美面颊上一片

    宁静,顾廷烨莫名一阵欢喜,他低头亲亲那只白胖的小拳头,小心地解开

    衣带,褪衣后轻悄离去。

    待天尽明后,明兰才打着呵欠从床上爬了起来,蓦然发觉手中扯着一

    件衫子,上头隐然男人浓重的气味,明兰怔了怔,丹橘一眼看过来,又看

    了看明兰的脸色,忍不住笑道:“姑娘,要说姑爷待你……真是极好的。”

    明兰愣了愣,笑得很怅然:“是呀。”

    ……

    一日日的,眼看着庭院后园都渐渐成了样子,明兰开始筹备开府筵席,

    宁远侯府那边也特意遣人过来相询可否需要帮助。

    明兰正忙得焦头烂额,一瞧见太夫人派来的向妈妈,立刻老实不客气

    地提了,要了人手,要了宁远侯府历年办筵的菜席旧例,还要了桌椅酒器

    碗碟杯盏等等。

    向妈妈都含笑应了,一趟趟穿梭于宁远侯府和顾府之间,一来二去,

    倒也和明兰聊上了。

    “…这么说,大姑太太这几年都不在京城?”明兰端着一盏凉凉的枸

    杞车前草茶微笑——这茶的方子还是贺老夫人给的。说起来,她还从未见

    过长房的庶长女顾廷烟呢。

    “正是。”向妈妈浅浅喝了口茶,抬头道:“冯家也是书香门第,大

    姑爷如今正于福建任上,大姑太太也跟着去了。”

    明兰低头吃茶,忽轻抬头,笑道:“不怕妈妈笑话,说了半日,我还

    不知该叫大姑太太‘姐姐’还是‘妹妹’呢。”

    向妈妈目光一闪,答道:“大姑太太比二老爷稍大四个月。”

    “那我该叫一声‘大姐’了。”明兰心头一动,脸上依旧笑得很温煦

    ——顾廷烟的生母是已过世的一位姨娘。大秦氏,到底是留了后手的。

    “不知二夫人可拟好了宴饮名单?”向妈妈微微试探道,“若有不明

    白的,尽可问太夫人,免得到时候怠慢了亲戚。”

    明兰放下茶盏,双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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