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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略组织了一下思路,道:“好像是,元儿表姐,哦,得

    叫表嫂了,她顶撞了舅母还是怎么的,舅母气极了,打卖了她身边好几个

    丫鬟妈妈;外祖母也恼了,要元儿表姐学礼数,罚抄《女诫》好几百遍,

    还日日叫站在跟前立规矩;不老实还不给饭吃……康姨妈是这么说的。”

    如兰顿时气定神闲,满脸得色,道:“我说嘛!元儿表姐这人性子又

    急又躁,做人儿媳妇且差得远呢,舅母如何瞧得上眼!”

    明兰叹道:“旁人也就罢了,可我听老太太说,王家外祖母的为人很

    是公道大度,若连她也恼了,怕真是表嫂的不是了。”

    墨兰撇撇嘴角,似有不屑之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忽长叹一声,

    悲戚道:“元儿做错了事,尚有改过机会,只可怜……我那姨娘……,听

    说她在庄子里吃不好睡不好,如今眼看咱们都出阁了,她也受了罚了,不

    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六妹妹,如今你身份贵重,可否在老太太和太太面

    前说个情!”说着,眼眶又是一阵氤氲水汽。

    如兰冷笑一声,轻蔑道:“姐姐已是嫁出去了,娘家的事还是少管为

    妙,先把自己那一亩三分田看管好罢!我可听说梁家如今日子可不好过,

    连着被上谕申斥了两回了。原先好好的人家,也不知是家里进了什么灾星,

    连着倒霉!”

    墨兰粉面涨红,恼羞成怒,反唇相讥:“我是个没出息的,但我再没

    出息,也是靠着夫家勤恳的过日子,不像有些人,还拿嫁妆养着男人一家

    子;怪道人家都说女儿是赔钱货!”

    “你说什么?!”

    “人话!五妹妹听不懂么?”

    ——明兰仰天长叹,她婚前的最后一次姐妹聚会,结束于墨兰和如兰

    的不欢而散,战后点算损毁情况,一共阵亡了两个茶杯,三个茶碟,外加

    一对同花式样的点心盘。

    “好险,好险!”丹橘拍着胸口,“幸亏我手脚快,远远瞧见四姑奶

    奶和五姑奶奶来了,忙将老太太刚送来的那套极品海棠冻石蕉叶茶具收起

    来。……只是把小桃给吓坏了,她刚在屋里喝了口茶,就叫我劈手夺了茶

    壶茶杯,呵呵,砸坏了你的东西,小桃莫恼哦。”

    小桃缓缓擦拭着桌面,似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我用的是

    你的茶杯。”

    明兰:……

    临出阁前几天,老太太把陪嫁庄子里的管事叫了过来,让明兰一一认

    人。

    “你们跟了我不少日子了,我把话给你们说在前头,别仗着自己的资

    历便在主子面前拿架子,若有个什么不好的,六丫头可当即发落了你们!

    我是一点儿面子不给的!”老太太神色威严,清楚的呵斥着。

    下头跪着一行人,其中最中间的一个方脸的老汉出来,连忙磕头道:

    “老太太说的什么话,从今日起,孙小姐便是我们顶头天,我们怎敢有所

    怠慢!”

    老太太点点头,道:“你是个明白的;若你好好打理着,明丫头也不

    会亏待了你。”

    随后,老崔头领着两个儿子,崔平,崔安,给明兰磕头,明兰点头应

    了。

    老崔头其实并不很老,还不到五十岁,因常年暴晒在日头,一脸的黝

    黑褶皱,料理庄稼农物很有一手,两个儿子看起来也都大手大脚的很壮实,

    一个帮着父亲管理稼畲,一个在山林子上种些果木;此外,还有两个陪房,

    一个叫刘满贵,一脸机灵精干,不笑不说话,还有一个叫计强的,说话磕

    磕巴巴,指甲缝里还留着泥土;仔细一问,居然是绿枝的哥哥。

    明兰颇感吃惊,这兄妹俩简直天差地别。

    “我老子娘死的早,哥哥又老实巴交,常受人欺负,什么苦的脏的累

    的活儿都推给他,出了错,就拿我哥哥顶缸,若不是房妈妈,我哥还不知

    有没有命留下!”绿枝闷闷不乐的回忆往昔,“都二十五了,连媳妇都还

    没说上。”蚂1hg ocq!蚁“怪道绿枝姐姐这么厉害呢。”小翠袖笑道。

    “什么厉害?这叫练达。”秦桑温柔的微笑着,戳了戳小翠袖的脑门,

    “回头到了姑爷家,可不敢乱说话了,不然不仅丢了姑娘的脸,还当咱们

    盛家没教养呢。”

    小翠袖捂着脑门点点头,又道:“哎…可惜燕草姐姐和九儿姐姐不能

    一道去,咱们一道好多年了,总觉着少了些什么。”

    若眉轻轻冷笑了下,道:“她们两都是有福气的,老子娘都疼着紧呢;

    用你来瞎操心!”

    碧丝娇滴滴的捂着小嘴,笑道:“九儿就别说了,刘妈妈本就没打算

    叫她陪嫁的,不过是放在我们院里过几年舒坦日子的。至于燕草姐姐,呵

    呵,她老子娘怕她跟着姑娘去夫家吃苦,便早早去房妈妈那儿求了自行配

    人,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姑娘的夫家可比娘家强多了!这回改口却又来不

    及了,咱们姑娘是何等样人,什么看不出?!”

    丹橘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沉下脸来,呵斥道:“主子的事也是我们

    能议论的?!姑娘心好,不愿拆散人家骨肉天伦,且又听说燕草爹娘给寻

    的女婿颇不错,这才留下燕草的,你们混说什么?!……适才秦桑妹妹说

    的对,随着姑娘过去后,人人都要谨言慎行,把好嘴巴,别学那起子三姑

    六婆乱嚼舌根!姑娘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她可不是那软懦好欺的!”

    丹橘是院里的大丫鬟,平日里辖制众女孩,虽为人宽和厚道,几年下

    来也有几分威严,碧丝嘟着嘴不说话了,若眉也低头不语。

    小翠袖人虽小,却机灵聪明,瞧着气氛僵硬,连忙过去扯着丹橘的袖

    子撒娇:“好姐姐,我有一桩事儿不明白,姐姐给说说吧!……听说以前

    大小姐出嫁时,只带去了四个丫头,后来四姑娘出阁时,也只带了四个;

    为什么五姑娘和我们姑娘却要带这许多丫头呢?”

    丹橘扯开嘴角,冲她笑了笑,道:“这哪能一样。大姑爷和四姑爷都

    是有爵之家,府里什么没有,多带丫头过去反而不美;五姑爷是读书人家,

    家里人口简单,多陪过去几个人好服侍;至于我们姑娘嘛……听房妈妈说,

    那位顾将军是另立门户的,开府的日子短,府里也没什么可靠的下人,是

    以便宜了你这个小丫头,也能跟着一道去见世面了一直低头猛啃桃子的小

    桃终于抬起头来,嘴角满是汁水,憨憨问道:“可……我听说,姑娘的婚

    事是在宁远侯府办的呀!”

    丹橘回头笑道:“婚事在那儿办,拜过祖宗和亲长后,便要回都督府

    住的。”

    众人一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随即众人皆是一脸喜色——没有长辈

    管着,那都督府岂不是明兰可以做主了?她们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三月初十,天刚蒙蒙亮,薄老将军的夫人便赶了过来,丹橘立刻奉上

    两个大大的红包,连声道‘辛苦了’,薄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接了过去。

    一看见明兰,薄老夫人嘴角就放出笑意,道:“好,是个有福气的孩

    子;贵府真是积福人家,儿子女婿都成器!”

    王氏满脸是笑,恭敬的回了几句‘承您吉言’。明兰沐浴完毕后,被

    按在镜前,规规矩矩的打扮起来,薄老夫人年纪虽大,手却很稳,给明兰

    绞面的时候又快又利落,还没等明兰哀叫几声,脸上就擦上厚厚的香膏,

    然后犹如粉刷墙壁般的被扑了四五层的白粉,接着是描眉涂脂。明兰很认

    命的坐着,完事后连照镜子的兴致都没有,看过三个姐姐出嫁的场面,她

    很清楚,这会儿的自己估计像个抹了胭脂的白面团。

    不过……宝哥哥果然火眼金睛,在这种终极化妆术下,千人一面,他

    居然还能分得出宝姐姐和林妹妹。宝姐姐呀宝姐姐,你若把粉再扑的厚些,

    没准就能把洞房花烛夜给糊弄过去了,好歹先把宝玉给先睡了呀,免得一

    群吃饱了撑着的x学家天天端着一副严肃的学术架势,推演‘宝钗是否无性

    婚姻’这种八卦话题。

    接下来的流程,于明兰是一团糊涂账,好像头上被沉沉的压了许多东

    西,只要稍有动静,就叮叮当当一通乱响,脖子立刻短了三寸。吃了几口

    甜甜的燕窝红枣粥,然后屋子进来一大帮老中青的女人,哗啦啦的说了许

    多吉利话,明兰一概不需回答,只要低着头害羞就成了,小桃子在旁边捧

    着个小瓷罐,里头有点心和参片,以备不需;丹橘忙着照看明兰的随身物

    件,希望一件不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噼里啪啦一阵喧闹,迎亲队伍上门了。

    顾廷烨身穿大红喜服,高头大马,左边是新出炉的威北侯沈从兴,右

    边是武英殿大学士的长子裘恕,也是新科探花,后头跟着御林军总指挥使

    郑骏以及皇后的妹夫郑骁兄弟俩。蚂长柏站在门前,嘴角抽搐,很好很好,

    文武新贵,皇亲国戚,全齐了。、、照例要为难一番新郎官。

    梁晗刚提出对长枪使用的心得一二,小将军郑骁立刻掳起袖子表示他

    十分愿意用实际行动来体会一下这番心得。

    文姐夫清清嗓子,出两道题目考考,裘谈举一反三,对答如流,文姐

    夫见好就收,两个新科进士把臂言欢,开口就是‘想当年殿试那会儿如何

    如何’,其实殿试刚过去还没几天,远用不着想当年。一旁的落第生长枫

    很忧郁。

    袁姐夫最是识趣,长了一张刚正不阿的面孔,却不动声色的挪到门边,

    偷偷抽开门闩,一个暗号打过去,顾廷烨心明眼亮,呼哨一声,儿郎们得

    令,一阵高叫呼喝猛冲,盛府大门遂告失守。

    长柏总结陈词,上联:内有叛徒,战斗意志不够坚定,下联:外有强

    敌,心思狡猾作风彪悍;横批,打雷了,下雨了,大家赶紧收衣服洗洗睡

    吧。

    在他腿边的小长栋,捏着刚才塞过来的红包轻轻摩挲,里头传来的银

    票沙沙声,委婉的诉说着新上任六姐夫的深情厚谊,他忍不住道:“可是,

    大哥哥,刚才你也没帮着拦门呀!”

    那几个虽不够卖力,但好歹意思过了,哪像长柏立在一旁装门神。

    长柏依旧笼着手,缓缓道:“因为,我收了你六姐夫送来的一副钱秀

    之的《乌江垂钓图》。”“啊?!”长栋张大了嘴巴,结巴道,“那,那

    …你还说几位姐夫他们……”

    长柏一脸正色,谆谆教诲幼弟:“我收了画,所以不好再拦了;这和

    我说不说他们有甚干系?栋哥儿,你要记住了,做人处事,要分清是非对

    错方可。”

    说完,他神色很淡定的转身,缓缓离去,衣袂飘飘,颇有当年魏晋乌

    衣子弟的风雅,长栋呆在后面,满脸钦佩。作者有话要说:死党传给我一

    个视频,偶看了十分感触,特来分享。

    s:第一,里面言论不代表作者;第二,作者没有任何讽刺嘲笑的意

    思蚂ok_3ns蚁(已经被拍砖拍怕了的某关留,草木皆兵呀)

    第104回

    盛老太太今日一身簇新的宝蓝六福迎门团hua暗纹褙子,神色庄严的看

    着下首向自己叩首的顾廷烨,接过他敬上来的茶,然后一言不发的递过去

    一个红包,然后一双冷电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亏得顾廷烨到底见过活人

    死人无数,始终微笑着撑住了。

    再见顾廷烨,王氏嘴巴发苦,心情复杂,只端庄的坐在上首说了几句

    颇体面的场面话,最后盛紘来压场面,到底是演技派,文绉绉的说了两句

    ‘颇感欣慰’之类的,居然眼角泛出隐隐水光,神情举动完美的无可指摘,

    活脱脱一个慈心一片的老父。

    待顾廷烨朝盛紘夫妇敬茶行稽礼后,盖着盖头的盛装新娘被薄老夫人

    领着,缓步进入正堂,顾廷烨目不斜视,只躬身与明兰向盛紘夫妇叩首拜

    别,盛紘几乎要老泪纵横,连声道:“好好!汝等尔后要互敬互爱,濡沫

    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王氏终于酝酿出感情来了,温言道:“你以后要恭敬,谨慎,多听夫

    婿亲长的话,不可擅专胡为。”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可以了,她本就不擅

    长说文言文,当初如兰出嫁时,她哭的天昏地暗,末了,啥也没说成。

    最后拜别时,老太太终忍不住,死死拉着明兰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明兰在盖头之下,只能见到方寸之地,并不知老太太表情,低头间,只见

    一只苍老瘦削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胖爪子,指节处隐隐发白,她忽然鼻

    头一酸,一颗大大的泪珠重重打在祖孙交握的手上。

    老太太宛如被烫到了一般,连忙松开,好容易才低低道:“以后,要

    好好的……”

    明兰胸口涨的酸涩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点头,险些把

    盖头都摇了下来。

    明兰努力低着头,好让眼眶里的泪珠以直线型坠落到地上,免得把妆

    容弄hua了,被不知什么人牵引着,朝外头慢慢走去,到了大门口,由长柏

    哥哥背负登轿;放下轿帘,车轿晃动,明兰知道是起程了,才忙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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