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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起如兰和文炎敬的事就觉着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忍不住又

    训了王氏一通,顺下些气来后,才又回归正题:“我与你把话说明白了!

    这回无论明里暗里,还有前儿你值给如儿的那座宅子,你都得把两个丫头

    的陪嫁置办的一般厚!”

    王氏嘴唇翳动了几下,没有说话,脸色却忿忿不平。

    盛紘站起身来,瞧着王氏不甘不愿的表情,沉声道:“自你嫁进盛家

    后,我可有打过你嫁妆的一分主意?你要统统留给你生的三个孩儿,我也

    没有半句话。可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姐姐可有这般好运,这些年她的嫁妆

    都填到哪里去了!不说康兄花用无度,还有那一屋子的庶子庶女,哪个聘

    娶婚嫁不是靠着你姐姐的嫁妆,康家姨姐可有到处哭诉嚷嚷?!”

    比起康姨妈,王氏的运气确是不错了,王氏说不出话来。

    盛紘见她神色似有松动,盯紧了道:“墨儿和栋哥儿就不用说了,可

    明丫头却是记入你名下的!是以,不论你给如兰置办多少,明丫头就得多

    少!要怪,就怪你自己教女无方,纵出个险些拖累家人的祸害!此事你便

    是与岳母说,看看她赞不赞成你!当初你们姐妹出嫁,我家远不如康家显

    赫富贵,难不成岳母就把你们姐妹俩的嫁妆分出厚薄来了?”

    王氏有苦说不出,颓然瘫在炕上,手里绞着一方帕子扭扯的不成样子。

    盛紘冷眼瞧着王氏的神色,又慢慢加上一句:“不但如此,老太太给

    明兰贴补多少妆奁你也不许过问!”

    王氏心头一紧,猛然抬头看着丈夫,神色愤懑道:“这却又为何?老

    爷吩咐的我不敢不从,两个丫头的嫁妆一样就一样罢!可她们都是老太太

    的孙女呀!难道还有厚薄?!”

    盛紘冷冷的一句:“老太太虽放过明言,每个丫头都贴补妆银一千五

    百两,可当初华兰出嫁时,她贴的可远不止这个数!你当我不知道么。”

    王氏紧接着争辩道:“可华儿是老太太教养的呀——!”她一个激灵

    收住了后话,说说起来,明兰更加是老太太养大的。

    盛紘盯着王氏,眼神中掩饰不住失望,缓缓道:“老太太养育我一场,

    为了我的前程已陪出去许多了,如今她剩下的那些体己物件银子她爱给谁

    便给谁,谁也别念着!”

    王氏心里腹诽,反正给哪个都是盛紘的骨肉,他当然不介意。

    盛紘瞪着王氏,缓了口气,继续道:“老太太是个重情义的,她养过

    华儿和明丫头,想要多给些也是常理;如今我们忤了她的意思,硬是拿明

    兰顶了缸,老太太想给明丫头多少你多不许啰嗦半句!如若不然……”

    他用力拍了下炕几,震的王氏一抖,他厉声道:“你嫁入盛家这些年,

    于婆母多有不孝不恭,于妾室庶出多有不贤不德,你忍着你的不是,不过

    是瞧着岳母和舅兄的面子,你当我真是全然不知?何况,当年卫氏的死你

    就没半分过错么?!”

    王氏如遭雷击,浑身抖动的厉害,面色苍白的死人一般,自她笃信佛

    法之后,听师傅们讲佛多了,开始真信有因果循环报应之事,加之林姨娘

    已遭了报应,在田庄里清寒度日,墨兰在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想来自己

    的那份罪孽又该落在哪里呢?

    她死灰着脸,低声道:“一切依老爷便是。”

    王氏虽有些小心眼,为人也不算宽厚,但总还干脆,她答应了就是答

    应了。

    第二日,她便去与儿媳交托家务:“……一开年我就要出门,这些日

    子我要与你两个妹妹打点嫁妆,家里你多看着些,备年礼时有不明白的来

    问我,我出门后你问老太太。你如今有了身子,若觉着不适或不想动弹,

    就去寻两个兰丫头来帮忙罢。”

    海氏早已掌理大半家务,驾轻就熟,自然无有不从,只是瞧着王氏发

    红的眼圈,心里暗暗犯疑;接下来几日,待海氏听到王氏要开库房,取出

    早年积存的绫罗绸缎和贵重木料,且平均的一分两份时,她立刻明白是怎

    么回事了。

    海氏素来乖觉,立刻与王氏言道:“两位妹妹出嫁,我做嫂嫂的也不

    好空着手,回头给她们也添些妆彩,算是我和她们兄长的一点儿心意。”

    王氏连忙喝止,她的数学很好,这点算计还是清楚的。海氏的嫁妆若

    不动,将来都是自己孙子的,若要给如兰一份,那定也少不了明兰一份,

    现在她每天清点财物嫁妆时,一阵阵刀割般心疼,如何肯再出血?!

    “翰林院是清苦之地,孩子又还小,你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介

    了,你妹妹们的妆奁我会瞧着办的,又不是办不起,再说了,咱们盛家不

    作兴惦记媳妇嫁妆的!”王氏紧抓着海氏的手,一气打断儿媳的念头。

    话虽这样说,但海氏心里明白的很,回去与柏哥儿商量后,还是备了

    好些贵重精致的首饰摆件给两个兰添妆。

    ……

    大约嫁妆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牵涉的总是婆婆媳妇小姑,相比盛家的

    温馨美好,袁家就很难看了。

    忠勤伯府正屋明堂,四面门窗紧紧关闭着,地上散碎了细细的瓷片,

    茶水泄了一地,屋内弥漫着一抹淡淡的茶香,打翻的熏炉散出来幽幽的檀

    香,混合成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袁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指着自己站在下首的袁夫人抖个不停:“你

    你,你,亏你想的出?!居然想着拿儿媳妇的嫁妆去贴补缨儿!你昏了头

    了!”

    袁夫人看了眼一旁的袁文绍,脸皮扯不下来,倔声道:“她嫁进来便

    是我家的人了!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什么都姓了袁了!婆婆说要,她就该

    老实的送上来,居然还有脸向男人告状?!什么家教?!”

    啪的一声,袁伯爷一掌拍在方头案上,震的众人心头一跳,他抖着胡

    须大吼道:“你给我住嘴!你还有脸说儿媳妇,这几十年来别说你的嫁妆,

    便是我袁家的银钱你拿了多少去贴补你娘家和章家,你怎不想想都是姓袁

    的?!”

    袁夫人被梗住了,看丈夫眼色凌厉,当着儿子的面就抖了自己的底,

    显是真生气了,她只得抽条帕子出来,捂着脸作哭泣状:“我这为的还不

    是缨儿嘛!寿山伯府有那么多房兄弟,缨儿若没有一份厚厚的嫁妆,回头

    妯娌们冷眼瞧不起可怎办?!老爷别光心疼儿媳妇,也想想自己闺女吧,

    咱们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呀!”

    袁夫人一开始只是假哭,但想起自己女儿,忍不住真哭了起来,越说

    越伤心,随即恨声骂道:“这个,我这就去撕了她的嘴!叫她撺掇我儿

    子来忤逆!做儿媳妇的不听婆婆的话,还想造反了啊!”她一转身,就冲

    着一旁的袁文绍去了,捏着拳头就去捶打他,一边打一边哭骂,“…我的

    命怎么这么苦呀,辛苦拉扯你大了,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不过要点嫁妆

    给你妹子,你却来告你爹爹!你个孽障,还不如打死了你算了!”

    袁文绍不敢推搡母亲,只能躲闪,没头没脑的挨了几下,袁伯爷怒火

    攻心,他可不是盛紘那样文绉绉的读书人,两大步走上前,一把扯开撒泼

    的老妻,伸手就是一下。

    啪!

    袁夫人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老夫:

    “你你,你居然当着儿子的面……我不活了!”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就要扑上去,袁伯爷用力一拽,把袁夫人一把掼

    倒在地上,冷冷道:“你可还记得老太君过世时说的话?”

    袁文绍听的糊涂,但袁夫人却陡然安静了,神色中现出惊惧来。

    袁伯爷神色冷然,缓缓道:“母亲曾当着大姐和你我的面说过,你为

    人愚蠢贪婪,见小利而忘大义,难堪嗣妇,奈何已有儿女。母亲临过世前,

    叫我写下休书,她自己亲在后头写了话,言道,袁氏能起复爵位着实不易,

    实乃缴天之幸,再不可有任何纰漏,若你朽木难雕,累及家门,就不必顾

    忌你为二老守三年孝,尽可将你休出门去!那休书如今可还锁在祠堂祭桌

    上!”

    袁文绍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说此事,袁夫人这会儿不哭了,抖的宛如

    筛糠一般,袁伯爷眼中浮起一抹嫌恶,骂道:“你瞧瞧你自己这副样子,

    可当的起袁家主母?!自从娶了两个儿媳妇,我为了顾及你做婆婆的面子,

    忍你许久,你却得寸进尺!”

    袁夫人吓的面无人色,袁文绍慢慢把老娘扶了起来,挨着一旁的方椅

    坐下,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休书应是震慑为主,真休了妻忠勤伯府面子上

    也不好看。

    屋里静默一片,只听见袁夫人细细的抽泣声,还有袁老伯爷气呼呼的

    喘气声,这时厅堂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只见袁文缨满面泪水的冲了进

    来,见屋里一室狼藉,父亲恼怒的浑身发抖,母亲捂着脸颊失魂落魄,她

    顿时一阵清泪,噗通一声跪下了,给父亲和母亲各磕了一个头,袁文绍瞧

    着不对,一个箭步到门边关上门。

    袁文缨玉面挂泪,哽咽道:“大嫂子都与女儿说了,这都是女儿不孝,

    叫父亲母亲为女儿争执了!”

    袁伯爷素来疼爱女儿,见女儿如此,只默默坐下,冷哼了一声:“她

    倒传话的快!旁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皮子惯会道人长短!”

    袁夫人一听丈夫对自己外甥女有不悦之意,连忙扑了过去,搂着女儿

    哭道:“我可怜的缨儿,你爹爹兄长好狠的心哟!”

    袁文绍脸上现出不虞之色,忍不住道:“母亲!若是旁的也就罢了,

    您开口就要华兰的陪嫁庄子,那在京郊足有十几顷良田,况且如今盛家就

    在近旁,这田地若有变动,当他们不知道么?!你你,你叫儿子以后如何

    在岳家抬得起头来,你叫华兰以后如何回娘家!”

    说起这个,袁伯爷又恼怒起来,指着袁夫人大骂道:“正是这个理!

    这些年来,你当我不知道你明里暗里算计了二儿媳妇多少家私?!亲家那

    是厚道和气,才不与我们来计较!且不说嫁妆本是媳妇的私产,便是夫家

    急着周转些,也不好太过了!你倒好,就差明抢了!你还要脸不要?!”

    袁伯爷越说越气,忽想起一事,大声喝道,“前日三房的两位弟弟来

    寻我诉苦,说连着寻了几门亲事都叫黄了。就是你,败坏了我们袁家的脸

    面,外头都说袁家婆婆刻薄,惯会强占儿媳嫁妆,谁还敢嫁来我家!你还

    有脸在族里摆大嫂架子,我都替你臊死了!”

    想起几个老弟弟,袁伯爷面上涌起愧疚之色,袁家门第不上不下,要

    寻几门登对的婚事不容易,想到为着自己老妻糊涂而连累族人,他更是心

    头冒火,又发狠的骂了几句。

    袁夫人一脸委屈,寿山伯夫人自来瞧不上自己这弟媳妇,偏这样,她

    反想在她面前争个体面。

    袁文缨心明眼亮,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便跪在袁夫人面前,哀声劝道:

    “我知道娘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娘……您想想,姑姑就是袁家出去的姑娘,

    我们家底如何她还会不清楚么?姑姑素来疼爱女儿,便是女儿没带一文钱

    过去,难道姑姑会委屈了女儿不成?!若女儿带着二嫂的田庄或田庄折成

    的银子嫁过去,反叫姑姑鄙夷了呀!……二嫂子自进门后,直拿女儿当亲

    妹子疼爱,什么好吃的好穿戴的不是先紧着我,母亲这般行事,反伤了二

    嫂的心,岂不叫我们姑嫂难处了?!”

    袁夫人见人人都向着二儿媳妇,如同口含黄连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袁文绍心里宽了些,总算这妹子还是明白人,袁伯爷欣慰的瞧着女儿,

    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儿子刚才说晚间还有事要出去,连忙给儿子打了个

    眼色,袁文绍看见,缓缓的贴着门沿出去了,却不往大门处去,而是直奔

    西侧小院华兰处。

    一脚跨进屋里,只见华兰一身半旧的翠底小碎花镶绒边锦棉对襟褙子,

    袁文绍心里一阵内疚,想起华兰刚嫁过来时满箱子的簇新衣裳,如今却…

    …华兰坐在炕边,支着肘子靠在炕几上,见丈夫来了,神色淡然:“事儿

    完了?”

    袁文绍点点头。

    华兰凄然一笑:“回回都这样,此次都如此,好好一个家非要闹腾;

    我真想问问母亲,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好,她定要寻我的不是?若母亲真

    容不下我,早早写封休书与我,我自会下堂求去,何必叫我这么零碎受罪!”

    说着泪水便顺着面颊淌了出来。

    袁文绍上前一把搂住妻子,软声安慰道:“你浑说什么,我们是要白

    头偕老的,便是你想走我也不放人的!”

    华兰哭的泪水连连:“不是我不孝,我只想问一句,这日子到底什么

    时候是个头呀?我陪嫁过来的银子早没了,衣箱里的好料子好物件也都叫

    母亲见天儿寻刮了去,如今她竟念想起那庄子来了,母亲,母亲……到底

    想怎样?!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华兰泪如泉涌,嘤嘤哭倒在丈夫怀里,袁文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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