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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的,你去把她哄进来吧。”

    明兰‘哦’了一声,老实的跟着丫鬟出去了。

    王氏目送着明兰里去,才转过头来,对着女儿狐疑道:“这子真能行?

    这…不大好吧,叫你爹爹知道又要生气了;他老说,若明兰自己去求老太

    太,反是要火上浇油的。”

    华兰直起身子来,朝着王氏坐好,正色低声道:“母亲只知其一不知

    其二。老太太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她们祖孙俩十年朝夕相处,明妹妹说话

    是不是发自真心,老太太还能不清楚?!若我们逼着明妹妹去求,老太太

    自是更生气!可明丫头若真的愿意呢?”

    王氏目光中犹有不信:“明丫头只听老太太的,她能有什么主见。”

    华兰高深的摇了摇头,面带微笑:“母亲你瞧走眼了,六妹虽自小乖

    巧听话,实则极有主见,心思慎密明白;小时候还瞧不出,可自你们进京

    后,我冷眼瞧了几回,有时连老太太的意思她都能绕回来;待她见了真人

    后,知道那也不是个妖魔鬼怪,为着家里好也罢,为着自己的前程也罢,

    她会愿意的……”

    王氏久久无语,叹了口气:“真能如此便好了,唉,只是可惜了你妹

    子,明丫头能嫁入这般显贵的门第,她却只能屈居寒门。”

    “母亲快别说了!”提起如兰,华兰脸上浮起一阵黑云,不悦道:

    “都是母亲平日太宠溺了,一个姑娘家的居然与人私相授受,父母给寻了

    门好亲事,她不思感恩还闹腾,最后还叫顾将军知道了,这不害人嘛!好

    在你女婿没过分殷勤,前后也就提了两次我妹子,从未说清要许的是哪个,

    如此才有回旋余地,不然……哼!”

    王氏知道女儿难处,也不敢替如兰说话,只悠悠叹气,华兰又道:

    “当初也是母亲执意才定如兰的,其实照我的意思呀,明妹妹比如兰更合

    适,你瞧瞧她哄老太太高兴时那小模样,我瞧着心都酥了,何况男人;哪

    似如兰那么生硬任性,一言不合就发脾气!明兰又有自己主意,我瞧能拿

    得住,倒是如兰,还是挑个门第低些的吧,回头闹起来,娘家也能说两句。”

    王氏想了想,很无奈的认同了,过了会儿又高兴起来:“…倒也是,

    明丫头又没同胞兄弟,不和我们好还能和谁好;她若能混好,咱家也有光,

    若上不了台面,顾家这样的门第咱家可说不上话,若真是如丫头在里头受

    了气,我还真不舍得!”

    华兰险些叫口水呛着,瞪着自己的亲妈,半天无语;索性不去理她,

    心里只想着,不知明兰到了没有。

    第96回这该死的古代!

    明兰拢了拢身上的葱绿盘金银双色缠枝花的灰鼠褂子,坐在一间四面

    敞开门窗的半亭厅内,屋里正中放着个錾福字的紫铜暖炉,炭火烧的很旺,

    一侧的桶节炉上搁着一把小巧的长嘴錾蝙蝠纹的铜壶,咕嘟咕嘟烧着水。

    明兰啃着一颗胖胖的瓜子,不得不承认华兰女士真是用心良苦。

    这是一座四面开阔的厅堂,建在一个小池塘之中,夏天拆卸了四面门

    窗就是座亭子,周围三面环水,一面通路则是空阔一片,百步内无有隐蔽

    之处,绝对无人能偷听,目之所及处,便能看清厅堂里的人在做什么。

    而且就目前看来,这块地方早就被清空了,除了引自己进来的那个丫

    鬟,明兰没看见其他人影,那引路的丫鬟也一溜烟不见了。

    明兰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态,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状况;

    待到明兰嗑到第十四颗瓜子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明兰眼皮

    跳了几跳,继续嗑瓜子。

    好极了,她也有话想问他。

    不一会儿,男子顶着一身风霜寒气逆光入厅,昂首阔步,距离明兰七

    八步处,空手一抱拳,嘴角含笑:“好久不见了。”

    明兰微微眯起眼,今日,顾廷烨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棉长袍,领

    口袖口皆围有白狐腋子毛,织锦遍地的袍身上满布锦绣暗纹,腰系暗银嵌

    玉厚锦带,外头披着一件玄色毛皮飞滚大氅,这种毛皮厚重的大氅非得身

    材高大魁伟的男人穿起来才好看,如盛紘这等文官便撑不起这气势来,反

    被衣裳给压下去了。

    明兰站起来,恭敬的敛衽回礼,皮笑不笑的样子:“二表叔,好久不

    见。”

    然后,明兰很愉快的看见顾廷烨嘴角了一下;顾廷烨不再说话,伸手

    扯开大氅随手搭在一旁,转身走到明兰对面的一把太师椅上坐下,两人相

    距约五六步,相对而坐。

    顾廷烨看了看明兰,再看看自己跟前小几上的空茶碗,见明兰似乎没

    给自己佃的意思,就自己拎过茶壶泻了一杯滚水,才沉声开口道:“你我

    即将成婚,以后不要乱叫了。”

    明兰捏紧了拳头,强自忍下怒火,眼前这个男人虽面带微笑,但说话

    间缓慢低沉,秀长的眼睑下眸光隐约有血色暗动,那种尸山血海里拼斗出

    来的杀气却是难遮掩的。

    明兰忍了半天,才慢条斯理道:“二表叔的话明兰完全听不懂,明兰

    自小养在老太太跟前,婚嫁之事老太太并未提到半分。”

    顾廷烨眉头一皱,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

    明兰道:“那明兰就等爹娘发话了。”

    厅内一阵安静,顾廷烨瞪着明兰,明兰扭头看外头风景,顾廷烨扬起

    一边的眉,侧光之下,衣料映着他的眉梢也氤氲淡蓝,他静静道:“你在

    生气。”

    明兰打起了哈哈:“还好,还好。”

    顾廷烨放沉了口气:“淮阴江面上之时,我与你说过,我不愿听人敷

    衍假话。”

    明兰立刻把嘴闭成河蚌。

    看明兰绷的紧紧的小脸,顾廷烨颇觉头痛,只得略略缓下口气:“我

    知你心里有气,但凡事都得敞开了说才好,闷着赌气不是办,以诚相待才

    是道理。”

    顾廷烨谆谆诱导,口气宛如哄小孩子的大人,看威严解决不了问题就

    用哄的,明兰听的几乎要大笑三声,便转头过去,微笑道:“与说实话的

    人说实话,叫以诚相待;与不说实话的人说实话,叫脑子敲伤;顾都督以

    为明兰可瞧着有些傻?”

    顾廷烨听明兰改变了称呼,面上便微微一笑,听她语气调侃,又觉得

    心里痒痒的,便道:“你自然不傻。”看了眼明兰放在桌上手指,光亮的

    黑漆木上摆着白胖柔嫩的小手指,的指甲透明粉袖,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正色道,“你指我不实,这从何说起?”

    明兰瞪眼:“就从顾都督的提亲说起。”

    顾廷烨郑重了神色,定定的看着明兰,眸子幽深漆黑,直看的明兰心

    头发毛,但她好歹在刑事庭见识过连环杀人犯的,怎么也顶着了这种慑人

    的目光,看了好一会儿,顾廷烨才缓缓开口:“你猜出来了?”

    他声音平静,但到底掩饰不住发号施令的口气。

    明兰点点头,道:“你不是那种没鱼虾也好的人。”

    一开始,明兰以为顾廷烨是奔着如兰这个嫡女去的,可是谁知枪口一

    调转,变成了自己;盛紘的说辞明兰一个字也不信,虽没见过几面,但每

    次都能碰上顾廷烨的婚嫁纠纷,她直觉的知道,顾廷烨不会随便盛家许个

    闺女过来,他定是知道自己要娶哪个的。

    顾廷烨沉吟半刻,看着明兰的目光中颇为复杂,隔了半响才缓缓道:

    “从你扔泥巴开始。”“啊?”明兰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何时起打你主意的么?”顾廷烨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又重复一遍:“我告诉你,便是从你扔往你姐姐身上扔泥巴开始。”

    明兰满面通袖,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起几根,几乎吼出来:“哪个

    问你这个了!!”

    “哦,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呀。”顾廷烨侧身靠在椅子上,反手背掩着

    嘴,轻轻笑了起来,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脱去些杀将的悍气,流露出几分

    侯门公子的贵气。

    明兰努力调匀气息,让脸上的袖晕慢慢褪下去,两军对阵最忌讳动气,

    淡定,淡定…好容易才定下来,明兰才盯着顾廷烨,静静的开口道:“你

    一开始便是想娶我?”

    顾廷烨很缓慢很确定的点点头。

    明兰忍不住叫起来:“那你去提亲就好了呀?闹这么多事出来做什么?”

    差点赔上小喜鹊和如兰的一条半人命。

    顾廷烨反问:“你能愿意?”

    明兰语气一窒,顿了顿,迅速又道:“婚姻大事哪到我说话,父母同

    意即可。”

    顾廷烨再次反问:“你家老太太愿意?”

    明兰又被堵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廷烨悠悠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三根修长的手指稳稳托住茶托,放

    在几上,才道:“要结一门亲事不容易,但推掉一门亲事却换太难。齐大

    非偶,辈分有差…什么借口都成,何况我又素行不端,你家老太太脾气拗,

    硬是不肯,你父亲也没子吧。”

    明兰忍不住带上三分微嘲,淡笑道:“你倒蛮清楚自己的。”

    谁知顾廷烨的脸皮颇厚,一点也听不出明兰的嘲讽,还很认真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点好处我还是有的。”

    讽刺不到他,明兰暗暗抑郁,又哼哼道:“可花了不少夫罢。”

    “还好,还好。”顾廷烨学着明兰的口气,也打上哈哈了。

    明兰想起贺弘文,觉得还是今日一次说明的好,否则后患无穷,犹豫

    了半响,终于咬牙道:“那你…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贺家的事儿?我

    祖母已经……”

    “知道。”顾廷烨迅速打断明兰的话,脸色淡淡的,但语气颇有几分

    不悦。

    “你知道…?!”明兰匪夷所思,瞠目道:“那你还…还…还来提亲?!”

    顾廷烨理直气壮道:“这又如何?闺女许给谁是你家的事,提不提亲

    是我家的事;至于贺家……”他冷峭的面容上似有几分不屑,斩钉截铁道,

    “你们没缘分。”

    明兰怒极反笑,终于直起小身板,冷笑三声:“哈,哈,哈!月老的

    袖线店是你家开的呀,你说没缘分就没缘分?!”

    顾廷烨朗声大笑,笑声渐止后,深深的看着明兰的眼睛,缓缓道:

    “缘分这东西,一半是老天给的,一半是自己的福气,你是个聪明人,很

    清楚我说的对,你们的确是没缘分。”

    明兰不笑了,心里沉了一半。

    她和贺弘文很早就认识了,老太太也很早就有结亲的意思,第一次从

    宥阳回京城后,盛老太太一边查看贺弘文的人书才学,一边在旁处也瞧了

    几个少年,细细比较下来,还是觉着贺弘文最好,贺家那边也同意。盛老

    太太见双方都很满意,便打算先给明兰定下这门亲事,谁知那年秋末,出

    了‘申辰之变’,随即一通京城变乱,多少人头落地,婚事耽搁。

    然后,大老太太病危,盛老太太去了宥阳探望,这亲事又耽搁下来了;

    接着,明兰也去了宥阳,本打算大老太太出殡后就回京的,谁知‘荆谭之

    乱’爆发了,兵乱绵延几千里好几个督府,直到崇德二年五月才能回京。

    然而一回京,便遇上了曹家表妹的破事,老太太被气的半死,婚事再

    度耽搁;再然后,一波三折,拖拉了小半年至今,再再然后,顾廷烨接过

    程咬金的板斧,一路拼杀进来。

    要说遗憾嘛,明兰觉得很多时候都是天意,要说不遗憾吧,贺弘文要

    是干脆利落一些,早一步定下礼数,顾廷烨也蹦跶不起来了;在她和贺弘

    文不断的争吵置气计算中,也许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被耗尽了。

    想到这里,明兰微觉黯然——等一下,她忽然心头一动,猛然抬头,

    看着眼前的男人,狐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你…难道…贺家你也动了

    手脚?那曹家……啊!”

    有一件事,明兰早就想过了,却没有深想,凉州地处西北,便是飞马

    传赦报,也得四五个月才能到凉州,像曹家这样拖家带口的,又无甚银钱,

    起码得走上两倍的时间才能回京城,但是曹家几乎不到一年就回京了,除

    非……

    顾廷烨也不否认,冷静道:“没错。漕帮水运沿江河而下,是我叫石

    氏兄弟以船运将他们送回京城的。”

    这次明兰连生气都没力了,只张口结舌的看着他,顾廷烨皱眉反问:

    “难道你希望与贺家定亲之后,甚或结亲之后,曹家再上门来寻事?!”

    他居然大言不惭道,“脓包是越早挑破越好,这事还得谢我。”

    明兰颓然坐倒,脑子混乱一片,看看窗外,再看看顾廷烨,木木道:

    “谢谢你。”

    顾廷烨含笑回答:“不必客气。”

    女孩的皮肤本就很白,她又不喜脂粉,只薄薄抹了些香膏,冬日的阳

    光照进厅堂,更显得她的皮肤有一种白宣纸般的脆弱,似乎碰一碰就破了,

    鸦羽般的漆黑头发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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