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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低嫁便

    高枕无忧了?!”

    不知为何,明兰心头忽然飘过一个瘦骨支离的身影,眼中阴霾了一下,

    想了想,心头澄净下来,又摇头道:“不一样的。爹爹再喜欢林姨娘,王

    家老太太可以送陪房过来帮衬,王家舅老爷可以写信过来提点,谁也越不

    过太太去;便如孙秀才一般混账的,还有个得力的娘家可以助淑兰姐姐脱

    离苦海,令寻良缘;可是高嫁……那便难了。”墨兰被堵的脸皮涨红,她

    知道,按礼数嫡女就该比庶女嫁的好;可她偏偏咽不下这口气,明兰瞧着

    墨兰变幻的脸色,轻轻道:“如今为了姐姐的事儿,前前后后多少人遭了

    殃,但愿姐姐觉得值。”

    墨兰想起林姨娘,心里愈加难受,转了几遍脸色,好容易缓过一口气,

    一昂脖子,倔强道:“自然值得!”明兰清楚墨兰秉性,心知她必然是在

    打主意怎样将来翻盘。

    瞧着墨兰骄傲的神色,明兰又想起了曹锦绣。

    墨兰虽然看着斯文娇弱,但到底是千娇万宠养大的,骨子里那种自认

    为尊贵的傲气是抹不去的,像曹锦绣那样,十岁举家被流放,一个少女最

    美丽的豆蔻年华都埋在了西凉的风沙里,皮色粗黄,手脚粗糙,身骨伶仃,

    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才是真的可怜。

    明兰心里无端的烦躁起来,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老是想起这档子烂事,

    她是思路素来清晰干脆,从不纠缠烦琐,现在不能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去

    想它!明兰抬头,微笑着看向犹自喋喋‘远大抱负’的墨兰,殊不知,这

    是明兰最后一次看见墨兰这样率性说话。

    七月初八,梁盛结亲,老太太照旧只露了露脸,然后回屋歇息去了,

    只有王氏僵着一张脸出面张罗,好歹也收拾出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过若

    是林姨娘在的话,只消仔细一查点,就晓得其中三分之一不过是虚抬。

    永昌侯府似乎也没什么意思铺张,不过梁夫人的忽悠水平显然比王氏

    高多了,张口就是一番大道理:“…国丧甫出,陛下且尚未选秀女,吾等

    臣子怎好大肆操办婚嫁。”

    非但没人说闲话,还赢得不少赞赏,盛老太太忍不住又拿这先进事例

    教育了王氏一番王氏得知梁夫人的态度后,心里乐了好一阵,不过婚嫁当

    日,当她瞧见白马红衣的梁晗,一身帅气英武嘴角含笑,就立刻又是一番

    火气上涌,刘昆家的在袖子底下扯了她好几把,王氏抽搐的嘴角才缓过来。

    '

    照习俗,新郎官要被拦在门口敲出几个开门红包来才算数,大姐夫袁

    文绍要求梁晗剑舞一段《将进酒》,长枫要求当场以夏桃为题作一首诗,

    长柏最好说话,因为他根本不说话。待到墨兰三朝回门,王氏瞧见墨兰身

    着大红羽遍地石榴花开撒金纱袄,一脸娇羞的坐在那里,旁边的梁晗态度

    也算和煦,王氏好容易捂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忍不住板起脸来,数落了

    墨兰几句:“…永昌侯府不如盛家,可不由得你使性子乱来!如今嫁了,

    更要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妯娌,不可妄言妄行动,丢了盛家的脸!”然后

    就是一长段训斥。"刘昆家的无语,林姨娘母女最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强攻,

    果不然,对着王氏一连串的严厉,墨兰一概低头应下,眼中却泛起微微水

    光,侧眼去望梁晗时,更是弱不禁风的似乎立刻要倒了,梁晗大为心疼,

    言语行动间,更是维护墨兰。

    王氏加倍气愤!想了想之后,转头低声吩咐了彩佩几句,嘴角起了几

    丝笑容。

    盛紘却瞧着梁晗多少有些公子哥儿习气之外,不过其他倒也看得过去,

    长枫最是高兴,梁晗算是他的正牌小舅子,便拉着梁晗长说短诉个没完,

    奈何一个以为王羲之和王献之是兄弟俩,一个不知道斧钺的十一种用,怎

    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长柏依旧没什么话。“仓促不查的断定一个人,不若索性不要下断定。”

    这是长柏常说的一句话,明兰深以为然。

    梁晗随着墨兰给老太太磕了头,站起身来时一抬头间,见老太太身边

    立着两个衣着考究的少女,左边一个也就罢了,右边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浅

    玫瑰粉的羽纱对襟比甲,里头一身雪荷色绫缎长袄,下边是同色的挑线裙

    子,头发也就简单的侧绾了一个坠马髻儿,用一支荷花头红玛瑙簪子簪住

    了,身旁的乌木花几上摆了一件水玉白瓷花囊,插了几支新鲜清香的夏荷。

    梁晗目光触及,只觉得这女孩眉目如画,清艳难言,虽只低头肃穆而

    立,但叫她那么轻巧的一站,满屋的衣香鬓影似乎都失了颜色。恍惚间,

    听王氏一一指认了:“……这是你六妹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梁晗心里忽然沉了沉,当初盛家来提亲时,他一口应下亲事,一来春

    舸肚子等不住了,二来他觉着那盛家四姑娘也是个难得的清秀佳人,如今,

    他终于明白当时母亲眼中的深意了——“你可莫要后悔。”梁夫人如是道。

    墨兰则很恼怒,自来三朝回门,拜的是长辈,识的是兄弟连襟,除了华兰

    婆婆又‘病’了没来,未嫁的小姨子不一定要出来见姐夫的,可王氏如此

    行事,分明是……

    墨兰咬了咬牙,一侧头,朝梁晗嫣然一笑,眼中风情盈盈,唇瓣娇媚

    点点,梁晗一愣,心里又舒服了些;虽然容貌不如,但这般的风情却也补

    足了;如兰瞧见了,轻蔑的扁了扁嘴,明兰死命的低头,她知道王氏的意

    思,偏又不能不给王氏面子,只好装死人了。

    拜见过后,男人和女眷便分了开席吃饭,饭后是茶点,墨兰一直想吹

    嘘两句永昌侯府的富贵排场,可偏偏王氏和两个兰都没有任何问她侯府的

    意思,便是她自己挑了话头想说几句,刚开了个头就被如兰岔了开去,具

    体案例如下。

    似乎很热的样子:“……这天儿可真热呀,好在侯府地窖够大,便是

    天天用冰也……”

    “前回连姐儿送来的酥酪可真好吃,我觉着像是羊奶做的,六妹妹你

    说呢?”如兰一脸兴趣状望着明兰。

    “呃……我吃不出来。”这是真话。到了后来,如兰索性喧宾夺主,

    叽叽呱呱的和王氏明兰不住的说笑,三朝回门的主角却半点搭不上,墨兰

    气的俏脸煞白,还是海氏瞧不过去,微笑着问了两句墨兰过的好不好,才

    算把气氛掩了过去。这种行为于理不合,到了晚上,海氏便去了陶然馆劝

    说如兰,没想到明兰也在。

    “五姐姐想学针线活,便叫我来看看。”明兰其实很疲劳;大约是姑

    娘大了,如兰渐渐对针线活有了兴趣,便常叫明兰的指点,“教人做绣活

    可比自己做累多了。”明兰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无吐槽,心里再暗暗补上

    一句——尤其是学生换怎么聪明。

    海氏瞧着明兰有些恹恹的,知道如兰急躁的性子,心里有些不忍,便

    叫她们先歇歇,然后对着如兰说上了。

    “五妹妹,听嫂子一句,到底是自家姐妹,如今她都出嫁了,你们寻

    常也见不到,何必不好好处着呢,叫外头人知道了,换笑话咱们家?况且

    了,墨丫头嫁进了侯府,姐妹间将来未必没个依着靠着的,你想想呢?”

    海氏的确是长嫂做派,劝的苦口婆心。

    谁知如兰全然不领情,反而振振有词道:“外头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家

    里姐妹的事儿?除非墨兰自己去说的。大嫂子,我与四姐姐的过节不是一

    天两天了,她厌恶我,我也烦见她,大嫂子也好好想想,便是我从此刻起

    好好的与她处着,难不成她就不会在外头说我坏话?难不成我有了难处,

    她就会鼎力相助?别踩我一脚便很好了!算了,我还是靠父亲母亲和大哥

    哥大嫂子罢。”;

    海氏被生生哽住了,细想之下觉得也没什么错,一旁捧着针线绷子的

    明兰更是心有戚戚焉,还觉得很痛快,如果她投胎成嫡女,有厉害的老娘

    和哥哥,说不定她也会这样的。'海氏语塞了半刻,苦笑一声:“旁的嫂子

    也不多嘴了,不过以后在外头,在众人面前,你当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

    免得落了话柄。”

    如兰撅撅嘴,不乐意的点点头,海氏又拉里拉杂的说了好些,直把如

    兰也说烦了,索性赌气说要睡觉了,明兰这才逮着机会溜走了。'走出一半

    后,绿枝忍不住忿忿:“五姑娘也真是,想学针线,为何不叫针线上的来

    教,她大小姐一发起性来,不论白天黑夜,想到了便把姑娘叫过去,也不

    想想人家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当我们姑娘是什么!”

    便是丹橘也有些不高兴:“做针线的最怕熬坏了眼睛,便是要学,也

    挑挑时辰呀。”明兰沉默了一会儿,轻斥道:“不要说了。”

    走在庭院里,夏夜星空点点,周围异常静谧,明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舒服许多了,人类是比较的动物,如果动辄和华兰如兰比,那她一定

    早早更年期,想想那落魄的曹锦绣,她岂不是强上许多?!在没有心理医

    生的古代,穿越女要学会自我心里建设。

    又过了一会儿,丹橘又轻轻道:“瞧着四姑奶奶今日的架势,似乎在

    侯府过的不错?”丹橘想着,若真是一桩美满的亲事,那这原本当是自己

    姑娘的。

    绿枝不屑的哼了一声,低声毒舌道:“今日不算什么,日子得放长了

    看。新开的茅坑还有三日热闹呢!”明兰大囧。

    第85回

    要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王氏心里想什么华兰清楚的很,为此,

    华兰积极打听墨兰在永昌侯府的情形,不需要后期加工,过程就精彩的跌

    宕起伏如同美剧。

    墨兰在永昌侯府的日子的确不容易,新婚当夜,那位春炯姨娘就嚷着

    肚子疼,叫心腹丫鬓闯进新房找梁晗,这要是碰在如兰身上,估计当场就

    打了出去,也亏了墨兰好气性,生生忍了下来,她按住了想跑出去的梁晗,

    还温柔的劝梁晗“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女人家的毛病男人不方便瞧的”,

    然后把新郎留在洞房里,她亲自去探望春炯,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请了

    大夫,熬了汤药,墨兰亲自守在门口,硬是一整夜投合眼,连梁府最挑剔

    的大奶奶也说不出话来。

    王氏气的脸色铁青,重重一掌拍在藤漆茶几上,茶碗叮咚碰撞了几下

    一一当年林姨娘就常用装病这一招把盛舷从她屋里叫走,显然墨兰是早有

    防备的海氏连忙给婆婆捧上一碗新茶,如兰听的入迷,连连催促华兰接着

    讲下去

    新婚之夜空度,春炯小姐尚不肯罢休,第二晚居然又肚子疼,又叫人

    去找梁晗,墨兰动心忍性,愣是瞧不出半点不悦来,还倒过来劝慰梁晗

    ‘女人怀孩子到底辛苦,难保不三灾五难,,她又亲自去探望春炯小姐,

    照旧体贴照看了一宿,还替春炯求到梁夫人面前,求来了几支上好的老山

    参,直累的自己一脸,憔悴。

    新媳妇过门两天,竟被一个妾室阻挠的未能和新郎圆房,这一下,永

    昌侯府上下都纷纷议论那春炯小姐的不是了,风言风语都传到永昌侯爷耳

    朵里,永昌侯生了气,把大儿媳妇叫来数落了一顿,梁夫人更是话里话外

    指摘大奶奶姨妈家没家教,这才养出这么个投礼数的姑娘来,进门还役几

    天,居然就敢跟正房太太争宠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嘴边,连着两夜都没能成事,便是梁晗也对

    春炯有些不满。

    第三夜春炯又肚子疼,再叫丫鬓去找梁晗,这次舆论风向都朝着墨兰,

    春炯小姐倒了大霉。据可靠消息,愤怒中的梁晗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照

    着那丫鬓狠瑞了十几脚,当场就打发了出去,还把照看春炯的丫鬓婆子狠

    一顿发落。

    “身子不适叫大夫便是,想男人就直说好了,整日拘着爷们算怎么回

    事!咱们爷是瞧女人的大夫么,这种下作伎俩也做的出来!不嫌丢人现眼!”

    梁府的管事妈妈故意大声的冷言冷语;墨兰却一副贤惠状,又替春炯说了

    不少好话。

    这之后梁晗对墨兰又是歉意又是温存,这才有了三朝回门的情形。如

    兰虽然讨厌墨兰,但听了这些也是咋舌不己:“这位表姑娘……哦不,春

    炯姨娘也太过了q巴!居然敢如此?永昌侯夫人也不做做规矩

    华兰呷了一口井水湃过的梅子茶,伸出食指戳了下如兰的脑门,悠然

    道:“傻妹子!我说了这许多你还听不出来!如今永昌侯爷的庶长子得力,

    还有风言风语说侯爷有意立他为世子,他家大奶奶自也得脸,梁夫人为了

    避嫌,不好随意动那位表姨娘的

    如兰似懂非懂,明兰轻轻哦了一声,心里明白,若梁夫人出手收抬春

    炯,难免叫人带上嫡庶之争的闲话,但若是墨兰动手,就只是妻妾之间的

    内宅之事了。

    王氏深深一叹,心情有些复杂,她并不希望墨兰过的风生水起,但站

    在嫡妻的立场上,她又很赞赏墨兰的手段心机,当初她要是有这番能耐心

    计,也不到林姨娘风光了。

    明兰看了看王氏有些黯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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