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背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无恋战之意,当时未能抓住战机立下大功,此时想来难免懊恼。

    叶御使看了军书脸色也难看之极,他为恐被人诘难,抢先道:“我军初至,不知敌情,用兵谨慎些也并无不妥,现既知敌无久战之意,明日当寻敌踪迹,主动出战!”

    刘公公点头应是,说道:“今日我军未予追击,鞑子不知我军底细,未必便逃得远了,明日出其不意,大功唾手可得”。

    毕春想了想道:“参将大人,两位监军大人,鞑子比我军精擅野战,况且涿鹿、赤县两路,有两位游击将军协同,而我军人数上并不比敌军占优,前方又多是山路,不利大军追击,卑职以为”。

    叶御使打断他道:“现在敌情已明,正当趁胜追击,使鞑子不敢小觑我大明军威,毕将军如此说,可是胆怯畏战么?”

    毕春三角眼一翻,心中恚怒已极,他吸了口气,铁青着脸不发一言,心中却大骂:“老子要趁胜追击时,你说老子贪功冒进,现在我不想追了,你又说我胆怯畏战,该砍头的狗屁文人!”

    江彬想起信中提及赤县两路逃军中有一路约五千人不知去向,不由心中一动,但随即想到鞑子要逃也该向北边逃,万万没有向东跑到怀来送死的道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何参将瞥了一眼毕春,微笑道:“毕都司从南方来,不明地理,不悉敌情,原也怪不得他。山路的确难行,但正因山路难行,鞑子的骑兵才不好发挥。我的部属都是本地人,熟悉这里地势,明日大军开拔,由我本部人马为先锋便是。”

    毕春冷笑不语:这是明知鞑子退却,想要自已的嫡系抢占军功了。何参将也不理会他神色,摩拳擦掌地立即传讯召各路主将前来毕春军营,开始商研明日出兵之事。

    杨凌返回驿署,暂时住在马驿丞日常办公的屋子里,屋子不大,外堂很小,可是案头上方也悬了一块匾。后边一间临时休息的小屋子,一盘炕就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炕里边是一溜儿沉重的梨木柜子。

    杨凌自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一个人睡觉。今晚身旁没有韩幼娘托着香腮趴在炕头和他呱唧些家常话儿,竟然空落落的睡不着了。杨凌不禁苦笑,这小妮子,居然这般有魔力,不知不觉间,竟然左右了自已的情绪,弄得自已象个初恋的小男孩儿似的患得患失。

    一想起幼娘来,他的身上就暖烘烘的,心里象灌了蜜似的甜,自从上次一吻之后,那小姑娘似乎也尝到了甜头,虽然不敢主动索吻,但是上了炕再也不会马上匆匆钻进被窝把自已包得只露下一头秀发了,总是趴在炕头,扑闪着那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笑地望着他。

    那丫头,不知道她仅仅是露出穿着粗布内衣的肩头,那副稚嫩清纯、犹如一朵含羞小花儿似的娇俏模样,就已蕴含了无穷的吸引力。天可怜见,杨凌已觉得自已随时可能会变身月夜人狼。

    杨凌对自已的控制力越来越没有自信了,他不知道自已还在坚持什么,幼娘的倩影已充满了他的心田,自私地说,对幼娘的感情从最初的怜惜疼爱到如今深深的爱恋,伟大地充当她的幸福领路人,把她送入别人怀抱的念头早被他抛到了九宵云外。

    但是对占有她,让幼娘彻底成为自已的人,他也越来越是恐惧。正由于最初的犹豫,他觉得自已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知道自已还有多少时间可活。这就象一个赌徒,赌到手里只剩最后一点资本时,那种患得患失的强烈感觉,就使他再不敢轻易投下这最后一注。

    摇摇头,摇散了那又酸又甜的感觉,他顺手拉开一个柜子。马驿丞死后,他的那串钥匙也被移交给了杨凌。下午杨凌来这儿办公还闹出了笑话,这炕柜上一排四个柜子,分别锁着四把奇特的铜锁。

    造型分别是狗、马、虾、鱼。杨凌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铜狗和铜马的锁头打开,那把铜虾的连钥匙都弄弯了也打不开,只好红着脸叫进一个小吏进来帮忙,敢情那虾形的锁不是拧的,是向外勾的。

    最后这把鱼锁,据那小吏说,因为鱼是夜不瞑目的,就算是睡觉也睁着眼睛,因此用鱼锁,寓意时时看守,这一定大人放置最重要文件的柜子。这个锁也挺奇特,钥匙插对了孔,一拧之后还要再向里推再打得开。

    当时杨凌匆匆寻到印缓,给几份加急公文盖上印章就跑回灵堂去了,这柜子也没锁,此时顺手拉开那个铜鱼锁柜,只见里边的信柬都是已经开了封的,火漆封印旁都有一尾怪里怪气的鱼。

    杨凌将炕桌拉近了些,拨亮了菜油灯的灯芯,就着灯光匆匆浏览了一遍。只翻看了几封信,杨凌就意识到这必是锦衣卫系统的情报。

    那些情报不止有官吏们一些私隐之事,还有民情风俗,乃至土地收成、天气旱涝,可谓五花八门、无所不容。

    杨凌没想到锦衣卫的情报网居然这么大,而搜集情报的定向也不仅仅是官吏的忠廉,这么庞大的情报网如果利用好了,那么大明朝廷的当政者就可以获得方方面面第一手最详实、最真实的情况,这对治理国家该是何等重要呀。遗憾的是,好象没听说过有明一朝锦衣卫干过什么得力的好事儿。

    又随便翻了翻,杨凌拿着一份半个月前的信函怔住了,这封信中交待,今冬关外大雪连绵不绝,许多部落冻死牛羊无数,一些小部落已生存无继,各部落间联系频繁,有可能对大明不利。

    杨凌惦着这封信苦笑不已,可惜这些奉命潜伏异域奔波卖命的秘探了,恐怕全国各地种种情报汇集到京中,锦衣卫的高层在乎的只是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大多数情报都被付之高阁无人问津了,如果早有得力的官员注意到这份情报,是不是边城百姓就少一些灾难了呢?

    感慨良久,杨凌忽尔哑然失笑:自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驿丞,在这里忧国忧民地长嘘短叹,又能于这个庞大的帝国有什么影响呢?好高鹜远,不如脚踏实地,能照顾好自已爱的人,尽到自已的本份也就是了,历史的巨轮,是自已能推得动的么?

    翌日一早,大雪又起。杨凌拢着袖子站在廊下,欣赏着漫天飞雪。那时的雪比后世的白,雪花也是大片大片的,飘至眼前,一眼看去晶莹剔透。杨凌伸出一只手去,接过几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入手即溶,快得来不及看清它的美丽。

    杨凌惋惜地一叹,刚刚甩落掌心的雪水,一个娇脆的声音在长廊尽头响起:“相公!”

    烽火连三月 第35章 伏兵四起

    杨凌听到唤声回头一看,只见韩幼娘和马怜儿各撑一把伞,径直跨越庭院步履轻盈地向他走来。马伶儿还是一袭白裘,俏丽得如同画中人般不可方物。

    韩幼娘身材比马怜儿要矮些,穿着蓝色百格裙、浅粉色比甲,虽无马怜儿那般一望惊艳,但是清秀的脸蛋儿、温柔的笑意,象个邻家小妹般俏丽亲和。

    她挎着一个蓝布盖着的篮子,伞偏向篮子一方,另一侧身子落满了雪花。杨凌忙走下缓步阶,先向马怜儿颔首示意,然后迎上去接过幼娘手中的篮子,拉着她走向廊下,一边替她拂去额头、肩上的雪花,一边问道:“这么大雪,一大早儿的来做什么?”

    韩幼娘收了伞,呵着冻得微红的手指,小鼻子皱如春水涟漪般甜甜地笑道:“给相公送饭菜呀,我还煮了两个鸡蛋呢,相公操劳公事,可不能饿肚子”。

    杨凌嗔道:“你呀,我在驿署还怕饿着不成?”他拉着幼娘,回头对马怜儿说:“马小姐,快进屋吧,廊下有风,小心着了风寒”。

    马昂从军,从民藉变成军藉,是要到县衙登记的,马怜儿见今日雪大,本想改日再去。但是见幼娘要出门,便跟着出来先拐到了驿署。

    这时见人家小夫妻侬情蜜意的模样,马怜儿心中略有失落,她除下连衣的帽子,将一头比黑缎子还要柔亮的秀发向后挽了挽,顿了顿靴上的积雪,默默地随进了屋子。

    杨凌匆匆吃罢饭,刚刚放下筷子,那个门房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见新任驿丞的夫人和上任驿丞的女儿都在,他也不敢多留,忙拿出昨日收到的那封信递过去,陪笑道:“大人,这是昨晚送来的书信,来人指定要交给大人”。

    杨凌不知何人会写信给他,拿过信来刷地撕开封口,这才注意到背面火漆封印旁有个怪鱼图案。杨凌心中不由一震,锦衣卫的密函?昨天看过那些是已经拆开的,倒不怕什么。但自已可不是锦衣卫的人,如今胡乱拆看锦衣卫的密信,可别惹出什么祸事来才好。

    信既已拆开,这时也顾不上考虑那些了,他抽出信纸,只希望里边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纵然被人知道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杨凌细细看了一遍信中内容,顿时放下心来,信中并无什么机密要事,说起来反而是一件可以公开的大喜事,他匆匆将信收好,兴奋地道:“原来闵大人前夜斩杀的敌酋是鞑靼王子,这回闵大人可是立下大功了!”

    他兴奋地一击掌,说道:“我现在就去告知大人,幼娘,你和马小姐先在这儿待会,等雪小了再回家”。

    韩幼娘乖巧地点点头,杨凌兴匆匆地往外走,马怜儿想起一事,忽然道:“杨兄,我和你一起去,家兄昨日走得匆忙,我去替他更改民籍”。

    杨凌自无不允,当下招呼驿署马号又牵来一匹马,二人直奔县衙。闵县令正趴在炕上让郎中换药,听了杨凌带来的消息,先是嘴巴张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呆了半晌,他又要过书信反复看了两遍,然后象只下蛋的老母鸡似的咕咕咕地笑起来。

    他本来是怕笑的声音大了震裂伤口所以才这样笑,却不料这样隐忍的低笑,身子颤得更是厉害。

    杨凌见他笑得痛苦,自已也觉好笑,敢情莽撞也有莽撞的好处,谁晓得这莽夫顺手一刀,就摘下了这天大的功劳?

    闵大人笑着笑着,那丝笑容忽然在他脸上凝结住了,他想了一想变色道:“不好,伯颜猛可的长子是个残废,听说他一向甚为看重这个二王子旭烈孛齐,如今他儿子被我杀了,鞑靼大军却轻易退却,实在可疑。

    方才军中通报,今日凌晨我军已开拔寻找敌踪,如果伯颜猛可亲率大军来给儿子复仇那可大大不妙,这个消息需马上告知何参将才行,杨师爷,你快追上何参将,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杨凌听了也知事情紧急,连忙答应一声,匆匆跑了出来。马怜儿销了民籍,正在前厅门房中等他,见他脸带急容匆忙上马,连忙也牵了马跟上,问道:“杨兄,何事这般慌张?”

    杨凌高声道:“今晨大军开拔追击鞑子去了,前日闵县令斩杀的既然是鞑靼王子,恐鞑子未必是真的退却,若是他们心存报复、恐怕是以退为进,暗中设伏,我去追赶何参将,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说着杨凌拨转马头直奔南城。

    马怜儿翻身上马,原地兜了两圈儿,想到自已哥哥也在军中,若真有鞑子埋伏,乱军之中岂不可虞?她终是放心不下,马鞭一抽,也向南城疾驰而去。

    城外大营此时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守营,杨凌问明大军出发已一个时辰,心急如焚,立即沿着被大军车马踩踏得泥泞不堪的道路急追。只是城外的道路比不得城内四平八坦的马路,杨凌初学骑马,紧张地提着马缰呼哧带喘,倒比胯下马还累。

    他奔出一里多地,听见身后马蹄声响,扭头看见马怜儿也疾奔而来。她不知何时已将裘衣脱去,露出一身碧绿色的裙袄,上身套了件狐皮背心,身段儿说不出的动人,纵马驰骋的动作更是无比优美。

    马到跟前,杨凌急道:“怜儿小姐,你怎么来了?也好,你马术好,快些赶去让大军停止前进,以防不测”。

    马怜儿黛眉微蹙,说道:“军队行止,岂会听我一个妇人说三道四?那封密信带来了么?”

    杨凌一拍脑门道:“糟糕,我忘在闵大人那里了”。

    马怜儿听了冷哼一声,忽地伸手一按马背,腰杆儿一挺,竟然腾身站到了马背上。马仍在飞奔不已,这份骑术实是了得,马怜儿对杨凌道:“松开马缰,我来骑马”。

    杨凌茫茫然丢开马缰,却不知她要如何控制,只见两马并辔,马怜儿纵身一跃,已轻轻巧巧地落在杨凌身前,靴底向后一磕命令道:“马蹬给我”。

    杨凌双脚抽离马蹬,只觉身子不稳,忙不迭地一把搂住了马怜儿的纤腰。马怜儿突然被男子搂住了腰肢,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脊背一僵,腹部绷紧了起来。

    她长长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捡起缰绳道:“抱紧了,我带你这位驿丞大人去见何参将!”

    马怜儿在塞外长大,一身马术十分了得,这两个人身子又都很轻巧,加起来还没有一个重装甲士沉重,二人一马双跨,不但没有影响马速,在她高超的控马技巧下跑得反而更快更平稳。

    这时何参将的大军已进入卧虎山。昨夜派出的探子今晨带回情报:鞑子已将二里半、五里铺的车马牛羊席卷一空,派人运回塞外去了。但敌军仍未退走,鸡鸣驿受挫后,他们退守榆木屯,分出小股部队正在附近村镇劫掠。

    何参将得到准确情报喜不自禁,反正前方到鸡鸣驿只有这一条路,不虞被人抄了后路,所以他尽起五路大军冒雪疾行,想给鞑子来个奇袭。

    用叶御使的话来说,大雪漫漫,鞑子更不会料到我军突至,昔年李愬雪夜入蔡州,立下不世功勋,这次突出奇兵,尽歼敌军,亦可青史留名,直追古人了。

    大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夜间

浅粉

护眼

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