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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他越发觉得,走出尘谷以后,自己的伊桓师兄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师兄过去经历过什么,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取“伊桓”这个名字?

    “穆先生,其实这个锦囊中只不过是一张纸条。如果先生觉得没必要如此郑重地交给那位主人,老夫也可以口述其中的内容。”蔺海道。

    此话一出,穆睿明白了方才一番话的鲁莽之处,赶忙回道:“老前辈可能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蔺老前辈放心,在下一定会将这个锦囊亲自交与琉璃蝉玉的主人。”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难免还是好奇。但是,既然蔺海将这个锦囊交给自己,自己也不好将它拆开看,总觉得心中痒痒的,不太舒服。

    “希望先生转达蝉玉的主人,下一盘棋,赢得四处金角,四处银边,是棋艺高超的表现。但是,只有在拥有几方散碎的天地时,能够取下天元,才是最终格局的胜利。在那之前,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千万要防止内部的分裂。”

    这一番话,穆睿听得云里雾里,他虽然同一些对弈的道理,但是蔺海的话还是令他感到费解。

    “多谢老前辈,老前辈的话,在下一定转达。”穆睿俯身作揖。

    此刻,他的心中,依然揣摩着蔺海话中的意思。四处金角,四处银边,几方散碎的天地,格局的胜利……这到底是什么?在棋局中,天元又被戏称为草肚皮,与金角银边相对应,寓意着其重要性次于金角银边。

    所以,很少有人开局直取天元,甚至说,在对弈的时候,更多的是关注如何在角上旗开得胜,而很少有人注意到天元的位置。

    罢了,还是回了胡庐,说与师兄听一听,也许他一解释,自己就明白了。

    ……

    “师兄,快告诉我,这锦囊到底是什么内容?”

    穆睿一回胡庐,就将锦囊交给了伊桓。伊桓拆开,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字:火城寒,朱雀亡。

    伊桓看到这行字,皱紧了眉头,脸上醉意全无。他手中的羽扇不安地扇着,就像在试图扇走酒后的醉意。

    “这到底是是什么意思?师兄你倒是说话呀。”穆睿焦急地催着。

    他不明白,什么叫火城寒,什么叫朱雀亡?这话听着像是一种预言,又像是在宣告一个噩耗。难道说,有一个地方叫火城?

    “看来他已经全明白了……”伊桓细语喃喃。

    “什么全知道了?”穆睿耳朵很灵光,没有错过师兄的任何一句话。当然,他似乎也能明白师兄所说的意思,所谓的知道,很可能就是蔺海与师兄过去认识,如今师兄虽然躲着他,但是蔺老前辈已经知道,琉璃蝉玉的主人就是师兄。

    师兄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蔺老前辈认识他?

    “好了,我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伊桓不管穆睿的好奇心,将纸条收起,塞进袖子中。

    “还有什么事?那桩悬案不是已经解决了吗?”穆睿问道。

    现在悬案已破,楚珏已经洗刷了冤屈,靠着这一次昭告百姓的机会,魏松和蔺海也充分得到了民心。此时监察府的众多是由都开始准备起来。一切都将会十分顺利地进行下去。

    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没解决。

    “你呀,还是没有学会。徽城中既然有一个卖镜子的贩是妖族的间谍,那就难保还有其他的妖族混进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铲除这些害群之马。”伊桓羽扇拍了拍师弟的脑袋。

    “说起这件事,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想请教师兄。”穆睿道。

    “说吧,什么事?”

    “师兄为何知道,妖族有人渗透进樊城,做着买镜子的买卖的呢?”

    “这一点,其实很简单。”伊桓饮了一口酒,回答道,“你只要想一下,从当时鬼王所在的城池到徽城,一共要走多少日路程?”

    “大概是三日的路程。”穆睿稍作思考,便回答出来。

    当时鬼王所在的城池,是距离徽城最近的兰城。兰城位于岭南的边界处,继续向北便是淮北,妖族的聚居地。

    兰城南下,至徽城不算太远,其中的险路不多,以鬼王等妖的行进速度,应该不出三日便能到达。

    可是,这和师兄知道魍魉卖通灵宝鉴,有什么联系呢?

    “自监察府的所有内卫出事以后,他们当时确实用了三日就来到徽城,这就是我感到十分诧异的事。”伊桓又是喝了口酒,脸上却是清醒的神色。

    监察府是当时徽城最高战力的集中机构。鬼王想要攻进徽城,最大的阻碍就是监察府。监察府的楚岚等人,曾经和魏远一样,让鬼王的部下吃过亏。

    “可是师兄这话说的很奇怪,他们用三日抵达徽城,哪里有不对之处……”正想继续问下去,穆睿忽然一愣,一道闪电划过脑后,“对了!”

    这样简单的细节,怎么自己偏偏忽略了。

    “你想的没错,就是少了消息传达到兰城的这段时间。”伊桓说道,“不管用什么寄信的妖,想要将消息传到兰城,至少也要两日时间。可是,这段时间却根本就不存在。从监察府内卫出事,到鬼王攻入徽城,正好是花了三日时间。于是我猜测,很可能在监察府内卫被杀的那一刻,鬼王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而消息的渠道,”穆睿也忽然明白,“就只有能够直接传达一切事物景象的通灵宝鉴!”

    他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师兄。这样的细节,竟然可以推导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重要线索。这番洞察力,恐怕再没有谁能够超越自己的师兄。

    “喂喂喂,你们在聊什么呢?”欧阳荀大步流星,跨进胡庐的门槛,左顾右盼仔细观赏这个新建的屋舍是否有什么新奇之处。

    可是环顾了半天,似乎就是原样打模,照搬全抄啊。

    “我说师弟啊,你建一个新房子,就不能改改口味吗?这样的胡庐,我见得都快要吐了。”

    说完,欧阳荀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宛若艺术家对凡人的不屑。

    “大师兄,我和伊桓师兄在谈……”

    “说吧,你来这儿有什么事?”不等穆睿说完,伊桓便打断,很是冷淡地问欧阳荀道。

    欧阳荀自然也是看出了伊桓的态度,也不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接开门见山:“师弟啊,你当时让我去抓那个卖镜子的间谍,没有告诉我这个战利品该怎么处理啊。你说说,是应该炖了,还是煮了,还是……”

    欧阳荀笑眯眯的,可把身后捆得结结实实的魍魉给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下求道:“大哥,大侠,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

    “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欧阳荀翻了翻白眼接过话茬,“这样的套路,我在时候被师父追着打的时候,就用烂了。”

    说完,揪起魍魉的耳朵,不顾他痛的“哇哇”直叫,一把丢进屋内。宝麟球还趁火打劫似的刻意拍了他一巴掌,差点将魍魉再一次拍得昏死过去。

    “说吧,师弟,我这个战利品该怎么处理?”欧阳荀骑在魍魉身上。魍魉可怜巴巴望着面前的两位白衣男子,脸上还是红肿的,正想要再一次求饶,忽然露出惊讶的神色:“诶,你不是……”

    “是什么?”欧阳荀在它身上狠狠地坐了坐。

    “唉,算了,都是我多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嘛……”魍魉低下了头。欧阳荀再一次揪起他的耳朵,加大了力道,让它疼得死去活来:“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敢随随便便隐瞒什么有趣的故事,啊哈?”

    魍魉耳朵被拎得生疼,这两天吃的苦实在难熬。欧阳荀和宝麟球使了劲儿变着花样耍他,欺负他,让它承受了最惨烈的肉体上的痛楚。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魍魉求饶,“其实,我刚刚只是觉得,他长得和八年前的那个年轻的……”

    “师兄,放过它吧。”伊桓开口,“这个魍魉虽然一直在徽城当间谍,但是并没有直接残害人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甚至没有动过别人一根手指头。它的身上,还没有积累太多罪过。”

    “对对对,我确实没有动过任何一个人族,”魍魉急忙道,“这些年,我除了负责卖镜子,其他的时候,几乎和人族没有两样,跟其他的人也走得近了,我其实还挺喜欢人族的生活的。”

    “闭嘴!”欧阳荀再一次拎住他的耳朵,“你做了间谍,让鬼王对徽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你卖通灵宝鉴,又怎会使得鬼王知晓监察府遭到恶人屠杀的消息,又怎会让鬼王有机会入侵徽城?就算你没有直接残害百姓,你也是间接的罪魁祸首!”

    他的嗓门之大,将魍魉吓得不敢做声。它就这样跪着,浑身颤抖,眼泪也跟着留下来。

    “我,我哪有错?”过了半晌,它抽泣起来,“大王的命令,我能不从吗?如果不从,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我们大王屠城,也不是我要它这么做的啊!我这些年住在徽城,和周围的人族关系这么好,有时候,我也不想要看到他们死啊!”

    说完,眼泪落得更加凶猛,抽泣声如同婴儿,竟然不自觉地将整个屋内的气氛都感染了。

    “大师兄,罢了。其实这真的不能全怪它。”

    穆睿也忽然开口辩护道。

    这倒是让欧阳荀感到诧异了,为什么连穆睿都要维护这只魍魉?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大师兄仔细想一想,就算没有魍魉卖的通灵宝鉴,鬼王迟早也会知道监察府内卫被杀的消息。它们前来屠城,只不过是迟上两天的事。真正错的,还是徽城内部的纷争,罪魁祸首,其实是我们人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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