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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宗正让管家头一天晚上给家里下人的饭食中下了药,足够他们安稳睡一宿了,为了怕老太太闹出动静,不肯轻易跟他们走,或者要多带个婆子什么的,他就连老太太也没放过,也给下了些药。

    实在是就三辆车,他们这些人再加上一堆行李,车里已经放不下其他人了,就是能再挤进来一个,他也只会让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跟随,至少不会成为拖累,还能帮着拎些东西。可她老娘他了解,她一准要让那刘婆子跟着,这刘婆子身形胖占地方不说,还一把年纪了,这赶路的时候不还得照顾她,多少耽误功夫,说白了,就是个累赘。自己老娘那是没办法,总不能丢下,就算他真狠了那心,他二弟也不能同意啊,况且他的一举一动怕也瞒不过他二弟,不然没准还真会动了只带着小妾孩子跑路的心。

    入夜后,张宗正就和张宗仁,还有管家父子三人,一块将值钱的物件搬运到张家的藏宝地室里。

    虽然张家提到这藏宝的地方都称其为地室,但其实这地室是建在离张家祖宅不远处的一座名为宜山的山腹内,称地室也是为了怕子孙说秃噜嘴,把藏宝的位置透露出来,这样口头上以防万一,即使被有心人听见了,也会以为是在某处地下密室,或是地窖之类的,不会往山里想。

    老宅中有个直通过去的地下通道,通道里还有个两轮木推车,正好用来运东西。

    张宗仁和管家父子三人跟着张宗正进了地下通道,一路到了地室入口,管家父子对这地下通道和地室略有耳闻,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心情都很激动。

    到了地室入口处,管家父子则推着推车返回张宅继续往这边运东西,张宗正则带着张宗仁进了地室。

    张宗仁也是第一次进这地下通道,第一次看见这地室的真面目,刚才有管家他们在,他还能端着,现下进了地室,也不装了,东张西望的,立时就看花了眼,一箱一箱的珠宝,一箱一箱的玉石,古物架上各种珍玩,花瓶……,唔,他还看见他老爹生前的好些宝贝了,怪不得老大舍不得了啊,搁谁谁也舍不得了,这还只是外间,再往里不定还有多少宝贝啊。

    没时间归置了,也没时间往里搬弄了,他们订好了船,得赶时间去乘船。

    张宗正招呼就差流口水的张宗仁,张宗仁傻乎乎应了两声,擦擦嘴角,才开始帮着搬东西,两人将东西就放到这外间,最后满满当当将外间彻底堆满了。管家他们从张宅往这里运东西,来来回回都运了十几趟呢,得亏他们腿脚快。

    一直到出了地室,张宗仁还恍恍惚惚的。张宗正出了地室按了个按钮,地室的入口就被碎石封了,出了通道回到张家这边后又按了一个按钮,这个通道彻底被碎石填满封死了,然后合上通道入口,恢复原貌。

    张宗正满意的点点头,以后谁也别想再从这里进入地室了。只能从另一个唯一的入口进了,那里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知道如何进入。

    后半夜张宗正几人把老太太背上车。带着金银细软开着三辆轿车驶向码头,早就订好的渔船已经在码头等着了,临上船前,船老大要求加五倍的价钱才让张宗正一行上船。张宗正也痛快,不带犹豫立刻就给了。

    他们这一行,除了张宗正,张宗仁和管家父子三人外,还有个昏睡着的老太太,再就是柳香兰,李玉华和管家老婆三个女人,再外加六个孩子,不坑他们坑谁。

    说起来这管家老婆跟柳香兰还是有仇怨的。柳香兰进了张家后,为了笼络管家,还向管家老婆子示过好,不过管家老婆子并不买她一个小妾的帐。

    柳香兰一不做二不休就送了个漂亮的小丫头给管家,这小丫头也是受过专门教导的,很快就得了管家喜爱,对外说是丫头,其实就是实打实的小妾。这小丫头时不时的能从管家嘴里知道些张宗正的消息,她回头就传给柳香兰,可是帮了柳香兰不少。

    这次管家看大老爷带的是柳香兰,他也动了带小妾的心思,不过他两个儿子坚决不同意,两个长大了的儿子差点跟管家闹崩,管家才不得不妥协,带上了自家老婆子。

    他不是不想将老婆小妾都带上啊,实在是大老爷二老爷还都还只带了一个女人,他一下子带两个,像什么样子,还想不想混了?

    小妾早得了柳姨娘和管家的信,以为管家肯定是带自己走的,没想到吃的晚饭被下了药,管家将本来打算给自家老婆吃的下了药的饭,换给了小妾吃。

    这一路张管家都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柳香兰,眼神多有躲闪。

    而柳香兰看见管家身后跟的是他老婆时也没说什么,只对着那老婆子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心里则感叹,要不怎么说这女人得有儿子呢,看看,多得力,一下子就将貌美小妾干下去了。

    她一手抱紧了自己的小儿子,又抓紧自己的大儿子,这才是她在张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上船后看见还有其他乘客,张宗正也没吱声,虽然当初说好的是包船。张宗仁则面有愤愤,不过看大哥没说话,他也就忍了,背着老太太进了船舱,安顿起老太太来。好在这船老大没做绝,这船舱里没其他人。

    船老大干这行久了,眼睛贼毒,一看这一行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就是出的起钱的。而且现在肯定是宁愿多花钱也不愿多生事端的,你看他们这一行,六个小娃,三个娘们,还有个昏迷的老太太,两个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也就那个管事模样的和两个十六七的半大孩子能顶上些事,他不多要都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身后跟着的兄弟们。他们这一遭加上他有五个大老爷们呢。

    他们这渔船,是只管把人送到对岸,其他一概不管。现在两边查管的都不太严,多的是这边的人往那边跑,这段时间可把他累坏了,干完这一票得好好歇两天了,反正这一趟都顶好几趟了。这段时间累的他连根老婆干事儿的劲都没了。

    等他再干几票,也带着一家老小过去港岛生活,他虽没什么大见识,但看着最近这么多人,还好多有钱人都往那边跑,他也动了心,想着跟着过去也许能让一家子过的更好也说不准。

    张宗正一行将孩子们和行李都抱上了船,得亏管家父子三人有把子力气,要不然就搬这些行李也得把张宗正他们累坏了。

    船老大一看,好家伙,这三辆轿车就这么弃了?那车门都还敞着呢。他再一看张宗正他们的架势,好家伙,还真是。

    他赶紧招呼一个手下,让他去通知他亲兄弟,趁着深更半夜,天还没亮,赶紧的想办法把这几辆车弄走,倒手一卖,又是一笔收入啊。船老大美滋滋的笑出了声。

    很快船老大又纠结起来,刚才船资是不是要得少了,要不要再涨一回价?

    渔船顺利出发了。

    张宗正已经后悔带这么多东西了,看着身边的一堆箱子行李,就有些坐立难安,尤其是目光移到两大箱金条上的时候,更是心慌慌,他不停的摸索着腰间的□□才勉强坐稳了,这枪是他好不容易买来的,只有这一把,六颗子弹,他一点也不想把子弹浪费在这里,而且,他可是看见了,那船老大身上也有把□□呢,那枪比他的个头可大,而且这船老大这几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若生了冲突,死的肯定是自己这一家子。

    是他考虑不周了,过惯了有钱人的生活,只以为两大箱金条没什么,殊不知这些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笔多大的财富,看看外面甲板上蹲在角落里,啃着窝头衣着破烂的乘客,再看看偶有几个打扮的还算干净的,也是背着大破包袱,给人的印象就是邋遢的穷人和干净的穷人,反正都是穷人。

    每当船老大的目光透过船舱的缝隙,时不时扫过来,上下打量他们和他们身边的行李箱子时,他的心就止不住颤抖,额头就冷汗直冒,他生怕这船老大要杀人越货,从船老大的目光里,他都感觉到了船老大要控制不住冲进来的欲望,每次不经意对上船老大的目光,冷汗都嗖嗖往外冒。

    看着越来越近的港岛,张宗正擦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松了半口气。他真是提心吊胆了一路啊,毕竟,巨大的财富面前,人品什么的都太受考验了。

    好在这船老大经受住了考验,这船老大虽贪财,却不是杀人越货心黑手黑的主儿。张宗正也是暗中打听了多回,最后才定的这家的船,一番辛苦打探总算没白费,船老大总算没对他们下杀手。

    终于到岸,张宗正摸了一把脸,招呼一家子赶紧下船,生怕船老大舍不得放他们走。

    张宗正利索的给安排分了工,一行人急匆匆抱着孩子搬着紧要的行李下了船,一次性搬不下来的,他也不打算要了。

    张宗仁背着张老太太,其他人抱孩子的抱孩子,抱行李抱行李。

    这一下了船,风一吹,老太太悠悠转醒了。

    张宗仁感觉老娘动了动,扭头一看,果然醒了,他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娘,你醒了。”

    老太太迷迷糊糊点了点头,“这是在哪?我莫不是在做梦?”

    张老太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地方,还是在外面,差点没吓晕过去,幸好认出了二儿子,自己竟然趴在二儿子的身上,不远处是海,她能听到风吹海浪的声音,周围前前后后还有许多赶路的人,收回视线,就看见大儿子和几个孙子孙女就在跟前,看到这些熟悉的人她才没真晕过去,不过待知道前因后果后,老太太眼珠子一翻,气晕了。

    张宗仁忙将老太太平放在地上,李玉华去掐老太太人中,张宗正也怕将老娘气出好歹来,替了李玉华亲自蹲下去掐老太太的人中。

    老太太悠悠转醒,还有些头晕目眩,睁眼看见张宗正就开骂了,不过浑身无力,中气有些不足,声音也不够洪亮,还有些喘:“不孝子,你爹果然没骂错你,果真是逆子,你把你爹活活气死了还不算,这是也要活活气死我啊。”老太太气疯了,戳心戳肺的骂。

    这么大的事,老大老二都不知道跟她商量一下,连提前告诉她一声都没有,这眼里真是一点也没有她啊,就让她这么毫无准备的背井离乡了,再看看这一圈人,都不是她的人,她身边得力的一个也没有跟来,老太太不尽悲从中来,以后难道要让她看儿子儿媳脸色过活?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啊,老年生活怕是艰难了。

    又想到死了的老爷子,更是悲痛异常,她怕是死了也见不到老爷子了,死了不能跟老爷子埋到一块,要如何去见老爷子。

    下了船就神清气爽的柳姨娘看自己男人被骂了,这要搁以前,她自不会上前,只要缩在一边默默淌泪就行了,没得上前跟着白挨一顿骂,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柳姨娘觉得此刻她该上前劝一劝的,当家主母和妾自是不同的,就是跟着挨骂也是值得的,她笑着上前劝道:“老太太,老爷也是为了这一家子好,咱们去了港岛啊,肯定会过的更好的,咱们一样雇些佣人伺候您,让您啊安享晚年。”

    “你个蛇蝎心肠的贱妾。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你跟着过来了你就能当家做主了,妾永远是妾,你永远上不了我张家的族谱,贱人。”老太太立刻转移火力,对准柳香兰,喷了柳香兰一脸。

    老太太觉得有块大石头堵在她心口,堵的她难受的不行,她必须要发泄出来,要打人要骂娘,她恨不得将这两个不孝子打死,柳姨娘又正好撞了上来,打个贱妾更是丝毫不手软,老太太疯了似的劈头盖脸的开始抽打柳姨娘。

    刘香兰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上手,这老婆子一向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连这骂人的活通常都是让下人来,更别说动手了,老婆子只一个眼色就会有人替她把事儿办了,没想到这会儿竟然会像个疯婆子亲自动手,这是知道没人使唤了吧。

    柳香兰肯定不能傻杵着挨打,她闪身往张宗正身后躲,张宗正一看也不像样子,伸出手护了一二,到底是自己的女人。

    老太太一看更来气了,对着大儿子也是一通打,这老太太气啊,这混蛋玩意,这混蛋玩意,张家的根怎么到他这里就坏了呢,怎么就坏了!

    这么大的事竟然连提都不跟她提一声,如今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自己的银钱首饰金银也都不知如何了,这个狗东西,以后让她如何生活,如何在家里说一不二,这是要让她看她小老婆的脸色过活吗,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难怪老头子临终前不放心她,这两儿子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还不如没有,老太太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想想两个儿子的所作所为,老太太有些心灰意冷。打了一会打不动了,就瘫坐在地上,想想可怜的自己,泪流不止。

    张宗正看着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都对着他们频频侧目,指指点点,心下难堪,“娘,你怎么打骂儿子都行,别气坏了自己。您放心,儿子保证,到了那边你跟以前的日子是一样的,不会有区别。”现在这些人都忙着赶路,所以他们才没有被围观,不然人就丢大了。

    张宗正示意张宗仁继续背起老太太,他们得继续赶路。

    老太太趴在二儿子背上,闭着眼睛谁也不理,她这么一通折腾,累的一点力气也没了。

    老太太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钥匙,还在,心里总算踏实些了,还是老头子有先见之明,他说他在大瑞士银行给她存了些东西,这把钥匙是凭证,让她随身携带,以后不管在哪都能派上用场。对,就是叫银行,说是钱庄的意思,她当时还问老头子银行是啥来着,还说自己的嫁妆这辈子都花不完,自己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用不着。

    老头子怎么说的,说是以防万一,若真用不着就是好事,让她临终前将钥匙留给他们大孙女。大孙女?对,还有被抛下的大孙女,她大孙女也是个可怜的,唉。

    老太太想到这些,狠狠抹了一把泪,又狠狠闭了闭眼,老头子说的对啊,人果然要给自己留后路啊!

    前面是片树林,他们要赶快穿过这树林,听说这里不怎么太平。张宗正带着其他人拎行李的拎行李,抱孩子的抱孩子,疾步前行,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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