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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臂靠在墙边“今天其实说得差不多了,第一步就是找厨子,至于后面的,有了厨子才能弄新菜,有了新菜才好去广而告之啊。”

    段灵儿挨着他,点点头“行吧,只是这个第三步里面,我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字都认得,意思却不明白,想听你解释。”

    “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明天再说吧。”

    荆轲忽然停住想了想,晚上其实没什么事,用起来就不会占用白天的时间了,最近应该会挺忙的,便又道:“其实晚上也可以的,我们——”

    “什、什么晚上的?”段灵儿轻拍他一下,晕色微生,“天黑了就回屋呆着,乱说什么?”

    “嗯?”荆轲觉得她大概是想多了,也只道:“那好……”

    这会儿,阿山托着餐盘出来,盘中两碗一碟。

    面色微赧的二人立刻恢复常态,一起回厅。

    灵儿坐进柜台继续研究竹简上的方案,心里小鹿乱撞地想着刚才的话。

    真是的,什么意思嘛!

    荆轲去招待客人,把碗一一端到男人面前“将就先生了,这个时间只有这些。”

    男人端起碗,笑了笑“豆羹淡饭小鱼干,很、很清爽。”

    他搓搓手,提起勺子喝了一口粥,满意地点点头。

    门外的街道上停下几个随从模样的人,四处张望,领头的是个穿锦衣的老管事。

    他们有点着急,像是在找人。

    随意往店里看来一眼,又定睛一瞧,才步履匆匆地鱼贯而入。

    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荆轲和段灵儿以为是客人,小小振奋了一下。

    可惜准备的餐食不够。

    那几人进店后径直朝这边走来,对男人作揖道“韩子,小人找您半天,原来在这儿呀,快随我回去吧,君上挂心。”

    男人头也不抬地摇摇头,不说话,夹起一条小鱼干,咬掉它的头。

    荆轲和灵儿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韩子?君上?

    这个人……就是韩非?

    老管事看看他吃的东西,皱眉道“您怎么跑来吃这些粗食淡饭?君府上的山珍海味、玉液琼浆,难道还不管够?”

    韩非一手拿筷,一手拿勺,冷声道“山珍海味,索然无味。”

    他的口吃停顿其实并不频繁,情绪波动的时候会强烈一点,严重时甚至卡住半天都说不出来。

    而在相对稳定的状态下,口吃的问题就不太明显,说出来的话也相当噎人。

    那几人很尴尬,就这么干站在一旁看他吃。

    荆轲也听出来了,他们是君府的人,卫君府。

    而韩非显然是不想搭理,还朝里转过身,有点嫌他们烦。

    荆轲便拱手道“先生既然在这儿用餐了,那几位不如稍坐?喝点水吧。”

    他说着伸手作请,把几人引到旁边。

    那老管事叹了口气,随荆轲入座。

    段禾苗和吕仅一见来了这么多大人,便起身离榻。

    前厅已经不适合玩耍了,两人就抱着小白条上后院儿去。

    阿让连忙跑来给新客人擦桌子倒水,还问他们要吃些什么。

    “不吃了,”老管事摆摆手,看了一圈店里,眼神有些怀念,“这里是……青禾轩么,唉,居然还开着,有客人吗?”

    荆轲笑了笑,冲韩非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那位不就是客人么?”

    老管事盯着他,迟疑道“你是……段家的儿子?”

    荆轲点点头“算是,养子,听起来,管事与我家是认识的?”

    老人点点头“很久以前了,二十多年了吧,那时……老东家还在的。”

    段灵儿听他这么说,就从柜台后出来,站到荆轲身边。

    见到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几人眼前一亮。

    老管事舒展眉毛问道“这是……”

    段灵儿朝他微微欠身“见过管事,小女是段家的女儿,家父名讳然。”

    几人“哦”着点点头,好像明白了的样子。

    其实也就年长的老管事知道段家,别的都是年轻人,没听过段家,更没听过段然,应和一下而已。

    老管事朝后院张望一下,问道“我以前来的时候,你父亲还是个少年哩,总来帮老东家的忙,如今也该是东家了,怎么,他不在这儿么?”

    段灵儿毫不给父亲留情,直言道“家父老了,赋闲在家,青禾轩的事都是小女在打理。”

    老管事捋捋胡须“呵,女子东家么,也算本事,那就帮我向你父代为问候一声,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唉,想不到这个孩子如今也老了,可别像老东家一样啊。”

    “嗯?”

    荆轲和段灵儿对视一眼,灵儿问“请问管事说的可是小女的大父?”

    老管事点点头“嗯,他叫段……段……”

    “段谦。”灵儿提醒道。

    “对,段谦,唉,老了老了,本该颐享天年,却受了什么……风邪,这病不少见,患上的人都动弹不得,听说他半边身子动不了,在家躺了十多年才去的,真是折磨。”

    段灵儿有印象,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童年记忆。

    耶耶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终日躺在榻上、嘴眼歪斜、还流口水的老人。

    他屋里味道难闻,混杂着浓重的药味和秽物臭气。

    生活不能自理,要靠家仆侍候,榻底下还有个盆。

    家仆有时偷懒,盆倒得不勤,到了夏天,屋里的味道就会从难闻变成恐怖,还会飘进院子里。

    虽然没有看见过里面的东西,但因为气味太过震撼,那个盆给年幼的段灵儿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段灵儿对他没什么祖孙之情,耶耶连话都说不出口。

    她唯恐避之不及,还老被父亲拉去请安。

    母亲从来不去,她好像怕见耶耶。

    父亲总是不敢正眼去瞧他,一直低着头,弱弱地带着女儿行个拜礼就出来。

    而段灵儿记得耶耶看父亲的眼神里,充满恨意。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老人,在死后这么多年还会被人记起。

    荆轲一听就知道,这是大概是中风。

    他来到段家时,耶耶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对这人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他只是“耶耶”两个字。

    不过既然老管事提到陈年旧事,荆轲就多问一句“管事,我想请问一下,您可曾听过一种叫做青禾团的菜?”

    老管事愣了片刻,定住神,忽然静止了一般。

    然后长长叹息道“唉……好久没听见……这个青禾团了啊。”

    段灵儿看了眼荆轲,他跟自己提到过青禾团。

    是在去找阿山的马车上,当时还说要去问父亲呢,后来怎么又给忘了。

    此时说起,她也才想起。

    老管事的目光慢慢飘远,飘出门外,感慨道“青禾团,先君也很爱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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