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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如何瞧的仔细;真可怜我

    儿了。”

    华兰目光中闪出希冀之色,喜悦道:“祖母还说这事儿不必声张,只

    请了贺老夫人来家里做客时我回趟娘家便是了,所以才要甩了管家的差事,

    好方便脱身,并慢慢调理。”

    王氏双手合十,连声念佛:“阿弥陀佛,我的太上老君,这下子我儿

    可有望了。老太太这人说话最实在,她若说那贺老夫人行,便没有十也有

    八九分了。”生儿子的任务当前,王氏便觉得管家也没什么重要了。

    华兰懒懒的靠到王氏肩上,娇声道:“娘,你们来了京城真好;我算

    有撑腰的了。”

    王氏揽着女儿的身子,心里万分爱惜,嘴里却轻骂道:“都是你性子

    要强,不肯在信里说实话。你那婆婆竟如此偏心你嫂子,生不出儿子来便

    好吃好喝供着,修养了多少年才生出个儿子来,你掉了孩子不过才几年,

    便急急忙忙给塞了个丫头。总算你还有脑子,早一步给陪房丫头开了脸,

    生了个儿子才堵住你婆婆的嘴。”

    华兰心头不快,恨声道:“嫂子是婆婆的外甥女,自然比我亲。如今

    她娘家早无人为官了,还摆架子。”王氏拍着女儿的背,笑道:“你知道

    就好,你女婿能干,将来你们分了家,便有好日子过的。如今且别和她们

    置气了,先生个儿子要紧。”

    华兰也很是期待,轻轻道:“但愿如此。”

    王氏搂着女儿腻歪了会儿,思绪远了开去,道:“如今你兄弟是定下

    了,待你妹妹也寻得个好人家,娘便无所求了。”

    华兰抬起头,轻声嗤笑了下,拉长声音道:“娘,你还是老老实实的

    将如兰许给表弟吧。趁如今外祖母还硬朗,舅母不好啰嗦,你若变卦舅母

    定会笑破肚皮。”

    王氏恼羞成怒,作势欲打华兰,骂道:“你个没心肝的,你嫁入了伯

    爵府,就不兴你妹妹也攀个好亲么?你舅舅虽好,可如今到底没你外祖父

    时风光了,且我那侄子老实木讷,我怕你妹妹嫌窝囊。”

    华兰笑着躲闪王氏的巴掌,拦着胳膊道:“舅舅纵使官位不高,但外

    祖家多少年家底还是在的,表弟老实才好呢,动不了花花肠子。”说着忽

    而伤感:“娘,你当我在婆家日子好过么?说起来忠勤伯府还是冷落了的,

    这要是风光的爵位人家,还不定怎么显摆;你老说我脾气不好,可如兰她

    还不如我呢,且她生的又平平,在那高门大院里如何活的下去。”

    王氏看女儿一脸倦色,知道她过的不易,便也轻轻叹气了。静默了一

    会儿,华兰展颜一笑:“不过,我真没料到六丫头倒是出落得这般好了,

    举止谈吐也招人喜欢,待过了年我将她带出去见见人,倒没准能寻个好亲

    事,祖母定然高兴。”

    王氏见长女埋汰自己妹妹,却抬举明兰,当即瞪眼道:“你别多事了,

    明丫头的亲事老太太早有主意了,就是那个白石潭贺家的孙子。哦,好像

    还有你姑姑的表弟和大伯母娘家的哥儿,为着这个,老太太特意回了趟老

    家,把明兰记到我名下了。”

    华兰听王氏一口气爆出三个候选人来,有些楞,随即笑道:“老太太

    这是怎么了?她早年不是只看读书人顺眼么?姑姑和大伯母娘家可都是商

    贾人家呀;那贺家倒是不错,虽族中为官之人不多,官位又不高,但到底

    是大家族,不过,他们能瞧得上明兰?”

    王氏也笑了,眉开眼笑道:“谁说不是?当初给那贱人说亲时老太太

    也没多上心,如今轮到明兰了,她却全想开了,到底是偏心,不肯六丫头

    吃苦!哦,对了,那贺家孙子是偏支。”

    华兰柳眉一扬,嗔道:“娘你这些年与林姨娘斗气竟也糊涂了?她如

    何与我六妹比,她不过是老太太好心收来养着,没钱没势,无亲无故,纵

    算想挑个富贵人家,人家也未必瞧得上;可六妹妹可是咱家亲骨肉,老太

    太正经的孙女,头上有祖母和父兄,下边有太太和姊妹,便不能与我和如

    兰比肩,也是不差的了。”

    王氏冷着脸道:“你这般热络做什么?她又不是与你一个娘胎里出来

    的!”华兰摊摊手,神色一派调侃:“没法子,与我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那

    个,不出挑呀。”

    说完便淘气的躲开了。谁知这回王氏倒没生气,反叹息道:“唉……

    你们父女俩一个口气,你老子也是这般说,过几日襄阳侯七十大寿宴客,

    他还叮嘱我定把墨兰明兰带上呢。”

    华兰吃了些惊,随即了然。“爹爹这样想也有理,能多攀个好亲事于

    家里总是一番助力,只是……若墨丫头嫁的好,那贱人岂不更得意了?”

    母女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样的意思。其实王氏何尝不想动手脚,可

    如兰还未出嫁,投鼠忌器,不能坏了盛家女儿的名声。

    这天晚上,袁文绍结了差事便来了盛府,给盛老太太磕头请安,然后

    与岳丈和三个大小舅子谈笑起来。袁文绍是聪明人,作为袭萌家族的武官,

    本来难与清流文官搭上关系,可盛紘给儿女联姻是脚踩清浊两道,正好左

    右逢源。

    王氏见家中热闹,索性把自家姐姐姐夫(即康氏夫妇)一道请了来聚

    聚,一同来的还有长梧小夫妇俩,如此盛家便开了两大席。

    外席上,男人们觥筹交错,说着官场上的往来人情,热闹酣畅;隔壁

    里屋便设了女席,明兰细细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心中有所感悟。古代果然

    是氏族社会,便是以读书科举上位的清流,也十分讲究师生同年交错繁杂

    的人情关系,不过……现代何尝不是如此。

    明兰记得哪份杂志上看到过,外国未来政治领袖大多是由几个顶级大

    学培养出来的,例如牛津剑桥开大型同学会,往里丢个炸弹,英国数的上

    的政治人物基本可以一网打尽了。

    虽然外头那一桌官位都不高,最高也不过是盛紘的五品,但联合起来

    的家族力量却也不小了。

    阖家团聚,王氏十分高兴,多喝了几杯,脸蛋红扑扑的倒有几姿色。

    一旁的康姨妈却有些憔悴,比起自己妹妹,她却是多有不如。不过瞧着允

    儿脸色红润,新婚后更增几分娇艳,多少宽慰些,总算这桩婚事是不错的,

    便连连敬了老太太好几杯。老太太居然也痛快的喝下了,然后便叫房妈妈

    扶着回去休息了。

    庄姐儿的小脸像擦了胭脂般绯红绯红的,她和明兰你追我躲的玩耍了

    一下午,整个人都活泛了,吃饭时也和明兰挨着坐,华兰见女儿开朗爱说

    话,便愈加高兴。

    明兰精疲力竭,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论看起来多害羞的小东西,

    疯闹起来也高耗能型的,如今她拼命想甩脱这小包袱。

    晚上散席,盛老太太怕明兰吃酒吹风后,小丫头们照料不妥,便着房

    妈妈亲自把明兰接到寿安堂睡,灌了一碗醒酒茶再一碗姜汤后,明兰舒服

    许多,便稀里糊涂的让人梳洗脱衣,最后挺着吃撑的肚皮,搂着祖母的胳

    膊晕晕的睡下了。躺了会儿后,不知为何并未立刻睡着,反有些精神,祖

    孙俩索性聊上了。

    “我第一次瞧见康姨父呢,怎么……和听到的不大一样呀。与爹爹差

    远了。”明兰想起适才问安磕头时的情景,康姨父年轻时应该和盛紘一样,

    是个翩翩俊秀少年,可如今盛紘还是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康姨父却一副

    酒色过度的模样,眼神浑浊,态度倨傲。

    老太太叹气道:“你爹小时候经过人情冷暖,知道如今的日子来之不

    易,便多了几分诫慎之意,可你姨父是家中独子,是康老太太宠溺着大的

    ……”没有说下去。

    明兰暗暗补上:慈母多败儿。

    “康姨妈生的真好,和太太不大像呢。”明兰想起那憔悴的中年美妇,

    忽然心头一动,撑着圆滚滚的肚皮趴在老太太身边问:“当初,您为什么

    不娶她呢?”

    盛老太太就着地上微亮的炭火,拧了把明兰温热的小脸,骂道:“你

    个小东西,外头装的老实,到我这儿什么都敢说,这话是你问的吗?”明

    兰撒娇的拿脑袋往祖母怀里蹭,只蹭的老太太痒的笑起来。

    “当年我只是上门求亲,并没说准了求哪个,是王老太爷的意思,也

    是你康姨妈隔着帘子瞧了,然后自个儿挑的。”老太太淡淡道:“王家老

    太爷和康老太爷都是先帝的股肱重臣,两家名当户对,那时你康姨父刚考

    中了进士,也是意气风发;而咱们家因你祖父早逝,于官场上并没有什么

    根基,她也不算挑错。”

    明兰跟着点头,忽又觉得不对,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心里有个念头,

    凑过去轻声道:“祖母,莫非……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康姨妈?”

    康王两家交好,且早有口头婚约,不过也没定是哪个姑娘,不过大家

    都知道,王家最出挑的是长女而不是自小养在叔父家的次女,所以没意外

    的话,王家会把大女儿嫁给康家,然后二女儿嫁给根基较浅的盛家。

    昏暗中看不清盛老太太的表情,不过她伸手拍了拍明兰的头,似乎嘉

    许:“又想门第高,又想姑娘十全十美,哪轮得到你?且我也打听过的,

    你母亲虽性子鲁直,脾气又冲,可究竟心地不坏,且会理家管事,真正阴

    毒狠辣的事儿她也做不出来,这便很好了。若没有……咳,咱们家也算和

    睦了。”

    明兰大为点头,王氏气量狭小,喜欢斤斤计较,待人也不宽厚,但着

    实不能算个坏人,什么下药打胎诬陷挑拨,这种坏主意她也操作不来……

    所以当初才会被林姨娘算计。

    “你那康姨妈,瞧着慈眉善目,手段却厉害。这些年你姨父屋里的不

    知出了多少人命;发卖了多少妾室。”老太太又道。

    明兰这次没急着接口,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若不厉害,如今康家

    怕更不如了;康姨妈算是官逼民反,难免背上‘妒恶’之名。那些屋里的

    算是殃及池鱼,也不免被指狐媚活该,可真正有过错的那个,世人却不见

    得多责怪他。”

    这是个男权社会,谁不愿意当珍珠,谁又愿意变成鱼眼珠?可生活的

    逼迫下,有几颗幸运的珍珠能始终保持光泽明丽。

    “呵呵,看来我的明丫儿长大了。”老太太似乎在笑:“既然你明白,

    那是最好不过的;你要知道,再要强出挑的女儿,若摊上个赖汉便也废了。

    嫁人,便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呀。”

    明兰靠到老太太颈窝边,只觉得一股子温暖柔和的檀香,心里说不出

    的亲近,便低低道:“可是,识几个字容易,识一个人却难;好些赖汉都

    披着画皮呢。”

    这句话把老太太逗乐了,把小孙女搂到怀里,呵呵笑了一阵,才道:

    “小丫头,怎么你说话的口气与静安皇后有些像呢;她也极少责问后宫嫔

    妃,只把账算在先帝爷头上。”

    明兰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盛老太太又开口了,这次口气前所

    未有的冷漠肃穆:“可是呀,明丫儿,你要记住,真到了那个境地,便是

    你死我活;你若一味怜惜别人,死的便是你自己!当年静安皇后便是叫个

    所谓的好姐妹给害了,才会死得那么早!”

    明兰心头一震。

    她知道老太太其实说的也是她自己。当年她的亲生骨肉就是折在一个

    楚楚可怜的女人手里,夫妻才最终反目。

    女人战争,狭路相逢,最忌心软。

    明兰心里哀声叹气,她不要做鱼眼珠呀。

    第52回

    盛老太太回府,盛、海两家开始过六礼。海家乃东阳名门,盛紘决意

    遵行全套古礼,明兰去请安时,就看见王氏正房堂桌上放了一只捆的结结

    实实的大肥雁,便好奇的拿手指戳了戳,那可怜的雁儿被扎住了嘴,只翻

    了个很有性格的白眼给明兰。

    “是活的?”明兰轻呼,“现在不是都用漆雕的吗?”

    如兰也扁扁嘴:“世代书香嘛,就是讲究,前几日就捉来了,跟伺候

    祖宗似的养着呢。”

    盛紘特意请了自己的好友,大理寺的柳大人前去海家纳采求亲,因海

    大人即将离京赴任,时间有限,当日便带回了海家小姐的八字庚帖,然后

    盛紘装模作样的请官媒核对问卜早就知道的八字,再把放到先祖牌位前供

    了两天,当然,得出的一定是吉兆。

    如此这般,才能文定下聘,婚事定于下个月,腊月十八,大吉大利。

    年底喜事多,今年平宁郡主的父亲襄阳侯七十大寿,遂大开筵席,因

    盛家算是齐家远亲,长柏又与齐衡多年同窗,便一道请了。

    这天一清早,翠微就把明兰捉起来细细打扮,上着浅银红遍地散金缂

    丝对襟长绸袄,下配肉桂粉百褶妆花裙,丰厚的头发绾成个温婉的弯月鬟,

    用点翠嵌宝赤金大发钗定住,鬓边再戴一支小巧的累丝含珠金雀钗,钗形

    双翅平展,微颤抖动,十分灵俏。

    这一身都是在宥阳时新做的,待去了太太屋里,见另两个兰也是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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