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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她绝不允许有人踩进她的地盘,她要折腾卫姨娘,一开始倒也没

    想要她命,只是希望把胎儿给弄没了,最好把她的身体也给弄垮了。

    可是卫姨娘特别点背,立时就一命呜呼了。

    卫姨娘的死,让盛紘陡然清醒了,纵然没有像对林姨娘那般情义,终

    归也是同床共枕过的女人,看见她死在一摊血泊中,盛紘终于意识到家庭

    内部的矛盾已经激化了,作为一个常年外放任实差的官员,盛紘如何不明

    白卫姨娘的死其实是府里规矩败坏的结果。

    妻妾斗争的惨烈让盛紘不寒而栗……于是他下决心整顿了,要恢复良

    好的家庭等级规矩,就得放弃对林姨娘的过度偏爱,从情海中爬上岸,站

    在大家长的角度,公平持中的管理家庭。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不敢把林姨娘和她的孩子完全交到王氏手中

    处理,他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嫌隙怕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抹平的。

    王氏这次基本上获得了想要的东西,就算她依然在爱情上斗不过林姨

    娘,至少也获得了在家庭中唯一的女主人地位,正房妻子对妾室始终是提

    防的,尤其是面对贵妾时,更有危机感,就像黛玉说的,不是东风压倒西

    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宝玉他妈对赵姨娘那样无所谓的态度是建立在两者实力悬殊太过的情

    况下,一个是豪贵的王家,一个则全家都是奴才,连自由人都不算,自己

    还是家生子。

    而王熙凤之所以会那么忌惮尤二姐,却不把秋桐放在眼里,就是因为

    尤二姐是贵妾,而且她自己出嫁多年,都二十多岁了还一直没有生儿子,

    本就属于犯了七出,没有不让纳妾的道理,只不过有娘家撑腰才一直无人

    说她,一旦尤二姐生出了儿子,不说会取代她,至少也会危及她的地位,

    所以当王熙凤一听说尤二姐的事情,就立刻把剑出鞘。

    妻妾之争,是一个很复杂的命题,包含了智慧,毅力,胆量,家庭背

    景,个人性格,当然还有运气,种种因素在里面发生作用,只能说优势基

    本上还是在妻子这一边,妾室哪怕有二房奶奶的地方,但杀出重围被扶正

    的可能性也还是并不高。

    整部红楼梦这么多倒霉女子,也只有一个娇杏有这养的运气,平儿和

    香菱后来到底有没有被扶正还两说,就算被扶正了,也是薛蟠和贾琏落魄

    之时了,算不上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而这位可怜的卫姨娘不过是众多倒霉小妾中的一位,她的死就像大海

    中的一朵微小浪花,虽激起过一些动静,却最终被无声无息盖过。尔后,

    盛紘和王氏为了家族体面,逐一替换府中仆妇下人,而林姨娘自己当然不

    会提,渐渐的,盛家无人再提起卫姨娘的死,甚至没几个人知道当初这位

    惨死的美丽怯弱的女子。

    姚依依想到这里,又没有生存意志了,她既没有实力派的姨娘做生母,

    又不是嫡母所出,她将来在盛府的地位会很微妙的,她这次投胎实在是鸡

    肋,比差的要好些,比好的又差些,比上很不足,比下却没余出多少。

    怎么做才能在这个世上好好活下去呢?五岁快六岁的盛明兰开始严肃

    思考生存问题。

    第6话

    盛紘同志新官上任,新任期新气象,他有心打造登州第一家庭的良好

    形象,给全州老百姓做一个父慈子孝全家和乐的好榜样,为建设封建社会

    良好风貌的新登州做出贡献,于是在上任交接完成之后,挑了一个风和日

    丽的早上,带着王氏并三子四女和几个丫鬟婆子,声势浩大的来给盛老太

    太请安。

    进了寿安堂正厅,盛紘和王氏向盛老太太行过礼,分别坐在罗汉床两

    边的方椅上,接着让仆妇领着几个孩子按着次序一一行礼,先是三个嫡出

    的,再是四个庶出的,没有妾室。

    明兰,就是姚依依同学,清早起床浑浑噩噩,连早饭都没吃,就被抱

    出房间,被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领着行礼,她排行倒数第二,轮到她磕头

    时,已经有些醒了,这头一磕下去,她立刻就完全清醒了,结结巴巴的跟

    着说了句:“给老祖宗请安。”

    很久没说话,又怕说错话,明兰一开口就是语音稚弱,说话不利索,

    立刻引来几声轻轻的嗤笑,明兰转头去看,站在一边的如兰小姑娘正轻轻

    掩着嘴,她身边站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看着似乎稍微大点儿,估计

    是排行第四的墨兰小姐,她头戴一对点翠的白玉环,身穿湖绿色的细纹罗

    纱,站姿规矩,头微微下垂,温婉又恭敬。

    盛紘微微皱眉,去看王氏,王氏立刻瞪了如兰身边的妈妈一眼,那妈

    妈惶恐的低下头。

    瞧着如兰和墨兰两人,盛老太太心中叹息,又再看看呆头呆脑的明兰,

    被人笑话了也不知道,还傻傻的站在当中,一副懵懂迷茫的样子,她不动

    神色的呷了口茶,眉目低垂,等到最小的盛长栋也行完了礼,她道:“我

    素日清净惯了,不喜人多热闹,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还照往常,只每

    旬来请安罢。”

    王氏粉面泛红,估计昨晚睡的很好:“瞧老太太说的,在您老面前尽

    孝原就是晚辈的本分,前几年是我不懂事,疏忽了孝道,前儿被老爷说了

    一通,媳妇已经知错了,望老太太瞧在媳妇蠢笨的份儿上,莫要与媳妇一

    般见识,媳妇在这儿给您赔罪了。”

    说着便站起来给盛老太太跪下,盛老太太看了盛紘一眼,盛紘连跟着

    一起说:“母亲,莫说这晨昏定省,就是时时给您端茶递水都是她应当的;

    若是母亲不允,儿子只当您还在生媳妇的气,御家不严都是儿子的不是,

    儿子自当去父亲灵前领罪。”

    说着也给盛老太太跪下了,王氏用帕子抹了抹脸,红着眼睛道:“母

    亲,儿媳真知错了,往日里在娘家时,儿媳也学过百善孝为首,自打进了

    盛家门后,却被猪油蒙了心,左了性子,疏忽了对您的孝道,老太太尽管

    罚我就是了,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老太太若是怕人多嫌吵闹,往后我们分

    着来请安就是了。”

    说着低声啜泣,盛紘也双眼红了起来。

    明兰站在左边最后一个位置往前看,心里暗想,这夫妻两人不知不是

    不昨晚连夜排练的,一搭一唱配合的十分到位,说眼红就流泪,明兰怀疑

    的目光不免溜向他们的袖子,难道是洋葱?正想着,对面的三个男孩子和

    这边的女孩子们已经齐齐跪下,纷纷恳求盛老太太,一个个言辞恳切,好

    像盛老太太如果不答应他们来请安,他们就立刻要心碎难过的死掉了一样,

    如兰小姑娘慢了一拍,被身后的妈妈推了一把,也跪下了,明兰一看,也

    后知后觉的跟着跪下,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盛老太太见状,长叹一声,也不再坚持,挥挥手让丫鬟把盛紘夫妇扶

    起来:“既如此,就依你们吧。”说着,又看了呆呆的明兰一眼,瘦弱的

    小姑娘又是最后一个自己站起来。

    盛长栋年纪太小,站都站不稳,磕过头后就被婆子抱走了,剩下的人

    都依次坐下。

    明兰以前一直不怎么清楚请安是怎么回事,从字面意思来说,请安就

    是问老太太一句‘how are you’的事,顶多加上两句‘will you die’或

    者‘are you ill’之类的,但看着小丫鬟们给几个少爷小姐分别端上圆墩

    杌子之后,明兰觉得自己应该更正观念了。

    请安,是古代内宅很重要的一项活动,管事的媳妇对婆婆汇报最近的

    工作情况,或者请示将来的工作计划,如果孩子是养在婆婆跟前的,那就

    抓紧机会看两眼自己的娃,免得回头都认不出哪个娃是哪个肚皮生产的,

    如果孩子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就拿出来给祖父祖母看看,搞点儿天伦之乐,

    或扯些家长里短,逗老人家开心。

    可惜王氏很久没有干这份工作了,口气熟络不好生疏也不好,更加掂

    量不好和盛老太太说什么,所以今天盛紘同学特意陪着来请安,充当和事

    老之外,还要负责率先打破冰面。

    “母亲,这几天住的可惯?这登州天气和不必泉州温暖湿润。”盛紘

    道。

    “是凉了些,不碍事。”盛老太太道。

    “我到觉得这登州比泉州好,大山大水的,高高阔阔的,临海近气候

    也不干,我说老爷是得了个好差事,不寒不燥的。”王氏笑道。

    “我一个老婆子倒没什么,不知几个小的觉得如何?可有不适?”盛

    老太太说,眼睛望向左右两排的孙子孙女。

    王氏热切的目光立刻扫向盛长柏,长柏哥哥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微微

    躬身:“回老太太的话,孙儿觉得很好。”

    结束,十二个字,简明扼要,然后坐下。

    盛老太太放下茶碗,看了看盛紘和王氏,然后去看剩下几个孩子,盛

    紘没有什么反应,王氏好像有些尴尬,偷偷瞪了儿子一眼。

    第二个说话的是盛长枫,他生的与胞妹墨兰颇为相似,圆润白净的小

    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声音清亮:“泉州温软,登州大气,一地有一地的

    好处,我朝天下焉有不好?孙儿前几日读到杜子美的诗,‘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分割晓’,山东既出圣人,又有泰山,真

    是好地方,哪天老祖宗有兴致,咱们还可以去看看那封禅之山呢。”

    话音朗朗,吐字清楚,看的盛紘连连点头,眼露满意之色,盛老太太

    也忍不住多看他两眼,道:“枫哥儿好学问,都说枫哥儿读书是极好的,

    诗词文章颇得先生夸奖。”

    一时寿安堂内气氛融洽起来了,盛紘更是高兴,几个小的也松了口气,

    只有王氏笑的有些勉强,明兰偷眼看去,发现她正死死的揪着手绢,好像

    在卡着盛长柏的喉咙,好让他多吐出两句话才好。

    华兰看了看王氏,转头向上座娇嗔道:“老祖母尽夸着三弟,可是嫌

    弃我们这些丫头了。”

    盛老太太和煦的笑着:“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小时候是老爷手把手

    教的读书写字,又特意为你请过先生,谁敢嫌弃我们家大小姐?华丫头大

    了,反倒愈发淘气了。”

    盛华兰出生在最好的时候,那时王氏与盛紘新婚燕尔,与盛老太太婆

    媳和睦,没多久又有弟弟出世,盛华兰娇美讨喜,作为嫡出的大小姐真是

    集千万娇宠于一身;她在盛老太太跟前也养过一阵子,因为王氏不舍得,

    又给送了回去,但已是孙辈里和老太太最有感情的了,相比之下,一母同

    胞的如兰小姑娘出生时就没那么风调雨顺了。

    “父亲教过姐姐?那为什么不教我?我也要请先生!”果然,如兰跳

    下矮墩,跑到盛紘身边,拽着袖子撒娇道。

    王氏把如兰扯到自己身边,斥道:“不许胡闹,你父亲如今公务繁重,

    如何能陪你玩,你连描红都坐不住,请什么先生!”

    如兰不肯,跺脚撅嘴,王氏又劝又哄,盛紘已经沉下脸来了,盛老太

    太微笑着看,这时一直安静不语的墨兰突然说话了:“五妹妹年纪小,描

    红又最要耐性子,自然无趣,不过学些诗词道理却是好的,我觉着也不用

    请先生了,大姐姐学问这样好,不如请她来教,岂不正好?”说完,抿嘴

    而笑,斯文天真。

    盛紘见女儿说话周到,态度柔雅,忍不住赞道:“墨儿说的好,女孩

    子家不用科举仕途,自无需认死理的练字,不过读些诗词文章陶冶性情却

    是不坏,华儿得空教教如儿也好,身为长姐自当教导弟妹。”

    王氏脸上一晒,不予理睬,华兰微有不屑,盛老太太却在看唯一没说

    话的盛明兰,她正傻傻的看着墨兰,心中又是叹息。

    东拉西扯几句之后,王氏慢慢把话题带到华兰的及笄礼上去,没说两

    句,盛老太太就发话让妈妈在这里摆早饭,分摆两桌,一桌在正房,三个

    大人吃,次间摆一桌,孩子们一起吃。

    早饭端上来,出乎意料的简单,即使是不甚了解情况的明兰也觉得有

    些寒酸了,一个大瓷盘里面盛着白馒头和香油花卷,外加白粳米熬的清粥,

    还有几个小菜。

    明兰抬头,看见长柏哥哥神色似有歉然,长枫和墨兰神色如常的起筷

    用餐,华兰和如兰则齐齐撅了撅嘴,虽然动作幅度不一,但角度如出一辙。

    明兰由丫鬟服侍着也慢慢吃着,回想这几天在太太屋里吃过的早餐,

    莲藕蜜糖糕,奶油松酿卷酥,炸糕,肉松香蒜花卷,蜜汁麻球,枣熬粳米

    粥,红稻米粥,腊肉蒸蛋,燕窝炖蛋,干丝清炒牛肉脯,麻油凉拌熏肉丝,

    十六样各色小菜拼成的什锦酱菜八宝盒……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何况他们兄妹六人来自三个不同的生产

    厂家,这之前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这会儿就更是只闻得调羹筷子轻动声。

    吃完早餐,盛紘赶紧去上衙,王氏回自己院子,几个孩子吃完后也都

    被不同的妈妈接走了,负责明兰的那个妈妈在抱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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