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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湿意,转而笑问:“父亲可好,太太可好?”

    年前,盛紘自都察院调往兵部,任右侍郎,一道协力署理西北道钱粮。房妈妈笑道:“太太挺好的。不过这阵子,老爷开朗多了,也有功夫查三爷功课了,抽空还来与老太太说说话呢。”说着,笑叹了口气,“我们老爷原就是最和气不过的人,做了十几年官,何曾与人结过怨,谁人不夸老爷和气厚道,偏要他专职告人状,真是为难老爷了。如今可好了,阿弥陀佛!”

    明兰生生捧住肚子,咬着嘴唇忍笑,做子女的不好笑话父母,但是御史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盛老爹,他天生就是和稀泥的和事佬,要他瞪着眼睛寻人错处,背地里阴阴人还行,告明状得罪人,实在精神压力太大。“那…三哥三嫂呢?”明兰眨着眼睛,十分期待。

    “跟对鸳鸯似的,正比翼双飞呢。”房妈妈一本正经。

    “真的?!”明兰一愣。

    这对夫妇自打新婚起,就互看不顺眼。长枫固然看不上柳氏的古板严肃,柳氏居然也毫不掩饰的表示丈夫是个轻浮不正经的,婚后第五日,长枫就去了通房屋里,柳氏也毫不在意。

    见他们夫妻反目,王氏自是乐不可支,可长枫再二,也不至于把跟自己生母斗了二十多年的王氏当亲人,唯二的两个靠山,盛紘和老太太却一股脑儿都站到了柳氏这边——凡是柳氏的主张都是对的,凡是柳氏的做法必有深意。如此,柳氏进一步捏住了长枫的花销银子。

    nowoan,nooney,才是trady。

    盛紘抓着长枫的功课不放,按着吃饭顿数来训儿子,老太太认为夫妻不和都是长枫的错,拿着盛紘那句‘盛家长子必要嫡出’的话,一气发落了长枫屋里四个通房,都隔离到庄子里去了。长枫过的苦不堪言,他自小性情软弱温柔,此情此景,不由得泪从中来,凄惶惶,天地间却没半个知心人,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正当这个时候,柳女士向四面楚歌中的盛长枫伸出了温暖的友谊之手。

    “那日,三爷又叫老爷狠骂了一顿,伤心的连晚饭都不肯吃,三奶奶端着宵夜去书房寻三爷。”房妈妈压低声音,“也不知三奶奶说了什么,听丫头们说,三爷跟个娃娃似的,扑在三奶奶怀里狠哭了一顿。第二日,三奶奶脸也不板着了,说话也不难听了,温温柔柔的,两人好的跟蜜糖似的。后来三奶奶把那几个通房领了回来,三爷感念她的贤惠,反跟她更好了,又主动散了两个,只留下两个老实本分的。如今,三奶奶正促着三爷好好读书呢。”

    峰回路转,跌宕起伏。

    明兰不由得大呼三嫂威武,盛紘和老太太慧眼如炬,这儿媳妇娶的值了!

    “这是三嫂跟爹爹老太太说好的么?”明兰凑过去咬耳朵。

    房妈ade表情很高深莫测:“聪明人,无需串联。”

    明兰抚掌大笑,顺手殷勤的给房妈妈剥了个橘子,以奖励她故事说的好听——先抑后扬,为渊驱鱼,果然好计。谁说生活不需要智慧!

    一忽儿唱黑脸,一忽儿唱红脸,费尽心机笼住丈夫,变逆境为顺境,跟这位柳氏嫂嫂的用心良苦相比,顾七姑娘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知生活的艰难,任性的挥霍着人生的机会。

    房妈妈又和明兰说了些盛府的趣事,崔妈妈也来笑着听了会儿,加上丹橘几个来打趣,正一堂热闹时,只见夏竹满面惊慌的进来,“夫人,不好了。年哥儿出事了。”

    明兰大惊失色,失声:“怎么回事?”

    “今早年哥儿去上学,走了一半时,斜里冒出两匹野马来,把车给撞翻了。年哥儿也叫撞伤了,如令人都没醒过来,常嬷嬷赶紧使人来报夫人。”

    明兰肃颜站了起来,沉声道:“拿我的名帖,去请林太医。”

    她的心一时揪紧,倘若常年有个什么好歹,真不知常嬷嬷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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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旁边放着春晚,一阵阵不知所谓的笑声和哄声中,年夜晚上居然在拼命填坑码字,这是什么样的伟大精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第169章

    第170章

    丹橘轻手轻脚把两扇朝南的六槅大窗摇上,只留东西向的两面气窗透风,然后持了把大摇扇站在明兰身后,轻轻打着扇。小桃试着水温正好,明兰端过来轻呷一口,放下茶盅,看了眼瑟瑟站着的康兆儿,才道:“你生母姓周,原是外头买来的,十四五岁时到我姨母身边伺候,几年后姨母做主抬了姨娘,后来又生了你。我说的可对?”

    康兆儿迟钝的抬起头,脸上淌的不知是汗还是泪,也不知是惊是惧。

    明兰微微一笑:“我那康姨父姬妾众多,只有一位姓苏的姨娘始终有些体面,她生有一儿一女,是你十五妹十一弟。这也不错吧?”康姨父功力深厚,满屋的姬妾,也得出满屋的儿女;屠虎查的满头毛线,索性以编号论,懒得打听这些儿女的姓名了。

    康兆儿失声道:“…表姐怎么知道?”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又低下头去。

    “你姐妹众多,如今适婚的共有三个,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十四妹妹,她生母是康氏老家正经抬来的良妾,还有一个就是这位苏姨娘之女。”在盛家时,明兰曾见过康十五一面,惊鸿一现,真真一个娇娆多姿,眉目含情,天生以色事人的好材料。

    “那么,姨母为何独独选中了你来顾家做妾呢?”明兰笑的慵懒。

    康兆儿面上现出一种屈辱悲愤的神情,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我姨父庶出儿女众多,除了少数几个得脸的,泰半的性命前程姐握于我姨母之手。你姨娘,外无娘家,内无靠山,又不得姨父宠爱,怎么揉搓还不由人来?我说的是也不是。”

    康兆儿抬起干涸的眼眶,似乎泪水都已哭尽,木木道:“表姐说的,句句属实。”

    “我信你揣着这把剪子,并非要对我不利。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明兰侧腕端起茶盅,浅啜一口润润,“说说罢。姨妈到底交代了你些什么?”

    康兆儿一脸慌乱,神色为难之极,忍了又忍,掩饰不住矛盾之态,她究竟只有十六岁,自小关在内宅,从未经过这般阵仗;生母懦弱卑怯,又没什么见识,如何能好好教她。她心里乱成一团麻,手指几乎将衣角绞烂了。

    明兰淡淡笑道:“你不说,我也能查的出来,何不卖个好与我呢?”

    康兆儿张了张嘴,又闭上,几番犹豫后,脸上仓皇之情依旧未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明兰倒也不急,一句句的诱导她:“姨母怎么跟你说的我呢?怕没什么好话吧。”康兆儿结巴道:“…太太说,说表姐…您最爱讨好卖乖,看名声甚重,不…不敢显得过分嫉妒…”她小心的看明兰脸色,深恐她忽发脾气。

    明兰居然没一点愤色,依旧笑的和气:“然后呢?这剪子怎么回事?是你自己要带的,还是姨母的意思?”康兆儿低声道:“…太太吩咐的…她说,倘若表姐留下我,我便寻机扎伤自己,然后她会上门来给我做主,狠狠震慑表姐一番,有了这番忌惮,以后我在顾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些。”明兰忍不住又点头,笑道:“可如今我死活不叫你进门呀?”

    康兆儿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的半分血色都无:“…太太说,若是表姐死活不肯…我就跪着不起来,表姐忌惮名声受损,不是纳了我,就是将我关起来。叫我依旧寻机扎伤自己,太太还会上门来讨公道,只说是表姐逼迫我至此。那时,您不接纳我都不成了。”

    屋里众人听了,俱是气愤,崔妈妈生来讷言,尤其气的浑身发抖,明兰站起来到她跟前,轻轻拍着她,又绕着屋子来回走了两圈,忽回头,对兆儿温和道:“你自小也没少见姨母行事。你真的信用这招,便能叫你在顾府过上好日子?”

    康兆儿低低垂着头,身子忽剧烈颤抖起来,想起自己生母卑微讨好的面孔,她哀哀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明兰,断断续续道:“不信,也得信。我姨娘,在那儿呢……”

    康姨妈霸道跋扈尤胜其妹,又上无长辈压制,有时竟连体面规矩也不顾的,那些失宠的妾室庶出儿女,便是连些管事婆子都不放在眼里的。

    明兰苦笑着摇摇头,既有威逼,又有利诱,真是费尽苦心了。

    兆儿小心窥着明兰的神情——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却见明兰脸上温和平淡,喜怒无辨,她心头反而惴惴起来,双膝一软,竟跪了下来,泣道:“求表姐可怜!”

    绿枝气的心头火起,直恨不得上前甩她两个耳刮子,可明兰规矩甚严,非她示意,在外人跟前,是多一句话都不好说的,只好强自忍耐着。

    明兰的一只手搭在椅扶手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她面色沉凝,似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她忽的定了神色,满面怜惜的看着兆儿,柔声道:“你是知道的,我也没托生在太太肚里,自小就没了姨娘。我常想,若不是祖母慈爱,我的命又何尝不像飘萍……”

    她的声音柔婉哀戚,康兆儿听的又是一阵泪水涌出,低头轻轻啜泣。

    “你我皆是庶出,我也不忍瞧你如此。这样罢,我给你两条路。”明兰眼神柔和,满声悲悯,“要么,你进府来,以后你我一道服侍侯爷,想来你姨娘的日子也不会再难过了。”

    这话一说,屋内众人皆惊,不敢置信的望着明兰;康兆儿也呆住了,一时忘了哭泣。

    “若你不愿这般,那么,还有一条路。”明兰轻蹙秀美,一脸关怀备至,“我们盛家在宥阳也有些脸面,我请祖母将你送去那儿,由大伯母和姑母给你说门亲事。有你姐姐姐夫撑着,想来宥阳也没多少人敢欺负你,不过要多富贵的人家,怕是不能够了。”

    屋中众人比刚才还惊讶,继续呆滞的瞪着明兰;康兆儿眼眶也干了,瞪的眼如铜铃。

    “那……我姨娘呢?”慢了半拍,她才反应过来。

    明兰笑着劝抚:“康姨母以为你是叫我强制扭送过去的,未必会为难你娘;再由我二堂哥和允儿姐姐向姨父说项,把婚事做定。事情亮到了你父亲那儿,你姨娘也不会有事。”

    康兆儿神色瞬息变幻,一时惶惑,一时犹豫,一时不知所措。

    “如何,你倒是给句话罢。”明兰笑吟吟道,随意又语重心长道,“女子一生,可没什么能选的,你自己看着办罢。”

    屋里只听见康兆儿不规则的喘息声,忽长忽短,忽急促,忽断续,明兰耐性甚好的等着。

    “——不,我不愿意!”过了好一会子,屋里响起一声高亮尖利的呼喊,康兆儿抬起头,瞳孔睁的大大的,脸色白的几近透明,“我不愿做妾!”

    她连滚带爬的扑到明兰跟前,尖叫着,“我娘说了,哪怕粗茶淡饭,也别做妾了!谁也不是天生下贱,好好嫁人,做个正头老婆!”她扯着明兰的衣角,哭的撕心裂肺,仿若一辈子的委屈的爆了出来,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么两句。

    一旁的小桃动眨眨眼睛,心想这位康家表小姐定是叫姨太太吓坏了,若她见过林姨娘当年的风光,就知道也有把妾室这份职业做的成功光荣,有滋有味的。

    听了这话,明兰反而冷了脸色,肃穆着站起来,盯着康兆儿道:“你当真?”

    康兆儿此时亢奋异常,精神恍惚的喃喃着:“是……”

    明兰缓缓推开她,扶着肚子在屋里慢慢走了两步,最后停在康兆儿身边,轻轻把手掌贴在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上,只听明兰淡淡道:“也罢,我就多这一回事罢。我会给你添笔嫁妆,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若你姨娘有福,将来终能母女团聚也未可知。”

    说完这句,便叫绿枝领着两个丫鬟把犹自木愣愣的兆儿扶了出去。

    人一出去,崔妈妈就忍不住道:“夫人,你……”

    明兰轻轻挥手,制止她说话,苦笑着:“和她们斗,我是不怕的,也有法子。若是不理康兆儿死活,那简单的很;可…到底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叫她自己选。”

    崔妈妈似有些明白了,低声道:“原来,适才夫人是在试探她。”

    “她若指望着一朝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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