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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只介绍个人给四王爷认

    识,往大了说,兴许有些人就是因着顾家的情面,而卷入夺嫡斗争也说不

    定。

    “这这……”太夫人终于明白厉害了,颤声道,“你爹的为人你清楚,

    他是断不会的!”

    顾廷烨也不答话,只拿目光继续扫视其余众人,言语愈发缓慢,似是

    一字一句在凌迟着:“我人不便离开京郊大营,但却去信问过刘正杰,他

    别的不好透露,只说了个消息给我,说是当年曾有人帮着逆王采买过几批

    江南女子。”

    “这…也算罪过了?”始终心不在焉的顾廷炀惊问。

    顾廷烨放下茶盏,淡然道:“后来,这批女子泰半送入了朝臣武将家

    中,以作拉拢收买。”

    五老太爷看了四老太爷一眼,低头沉思不语,顾廷炜神色不稳,转头

    去看身旁的顾廷炳,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

    明兰正听的入神,手上却被捏了一下,转头看见煊大太太面有嘲讽之

    意,她把声音压的极低,微微冷笑着:“发财的行当轮不上咱,犯事的买

    卖自也搭不着。”

    明兰呆呆一笑,也不好做声。现在很清楚了,顾老侯爷谨慎小心,不

    会去勾连,顾廷煜体弱多病,估计没体力去勾连,顾廷炜有老娘看着,大

    约也不会很离谱;而其他人就难说了。

    她也读过古代几年刑律,平常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门道,

    照适才顾廷烨说的,就算把勾连的罪名落实,顾家到底是开国勋贵,加上

    顾廷烨的面子在,估计也不会也杀头充军这么惨。那么,最坏的情况是什

    么呢?

    明兰朝外面看去,除了顾廷烨神色定然的喝茶,其余众人都是或惊慌,

    或惶恐,或焦灼,形色不一。

    长房最担心的,自然是被申斥个治家不严,罚没家产(御赐田庄),

    甚至夺爵;四房和五房最担心的,应该是罪名一旦落实到个人,到时说不

    定要受罚,或劳改,或坐牢,或流放,都不是好受的。那么顾廷烨想要什

    么呢?

    明兰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个端坐的男人。仅仅是想看当初欺侮过他的人

    倒霉吗?

    “二侄子说了这许多,扯了一大通,莫非是存心推脱!”五老太爷一

    咬牙,直直的盯着顾廷烨,“你就安生瞧着自家叔伯兄弟去受罪!你便给

    一句话吧,到底帮是不帮。”

    “五叔也给句话吧;适才我说的,莫非真确有勾连其事?”顾廷烨悠

    然道。

    五老太爷被噎住,他不能否认,可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免得招惹顾廷

    烨一顿‘忠君爱国’的数落,他是读书人,到底要面子。

    四老太太本不想插嘴,可若四老太爷出事,自己女儿也别想嫁风光了,

    便柔声道:“烨哥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你叔伯兄弟偶有做错,你

    也当帮扶一二,到底是一家人不是?”

    顾廷烨看了她一眼,道:“我自不能袖手。”

    明兰暗自揣摩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嗯,话题又绕回原处了。

    四老太爷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抬头冲顾廷烨道:“烨哥儿

    呀,说起来咱们家如今就你是顶事的,你大哥身子不好,也担不得什么事,

    这爵位和一家子的重担,还要你做栋梁扛起来才好……”

    太夫人赫然抬头去盯四老太爷,目中隐然愤恨。

    “四叔慎言!”顾廷烨立刻放下脸色,肃穆道,“长幼有序,岂可妄

    言!乱了祖宗家法,坏了兄弟情分,四叔可是不该了!”

    四老太爷讪讪的坐了回去。

    明兰眉头一皱,四老太爷也忒露骨了,可算是无耻了,而且他们始终

    没有弄明白顾廷烨的心思。他不是为了要爵位而要爵位,他是为了咽不下

    那口气,为了早死的亲娘,为了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从这个角度来说,

    四房和五房其实比别人更可恶。

    “烨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太夫人瞧着不对,直发问道,“这事

    儿到底该如何了结?”

    顾廷烨看她焦急的样子,缓缓道:“若查明无事,那是最好;若是…

    …”他无奈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五老太爷冷冷盯着顾廷烨,森然道:“我只要顾家平安无事,顾家人

    各个都能全身而退!”

    ——切!这还‘只要’?您要求可真低。明兰腹诽。

    顾廷烨也静静看着他,声如冷泉:“既要平安,何必当初。五叔不必

    动气,倘若廷烨至今在外未回,五叔又当如何?”

    厅中众人俱是心头一震,当年顾廷烨离家之时,气病的老侯爷床前围

    满了人时,四老太爷和五老太爷曾如此劝慰:就当顾家没这么个子孙!

    众人一时无言,太夫人垂泪而泣:“烨哥儿,都是我的不是,当初叫

    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若有气,都冲我来便是,是我没照看

    好你,叫你负着气就出去了……”

    到底是继母,这么哭起来也不好看,明兰思忖着是不是要出面去劝一

    劝。

    顾廷烨已转身上前,扶着太夫人,温言道:“便是有事,我自也会去

    疏通打点。”

    “可否能无事?”太夫人不死心。

    顾廷烨简短道:“如今一切俱不清楚,还不好说。”

    这话便到此为止了,人家已承诺会帮忙,你还能说什么。厅中众人面

    面相觑,均是无可奈何,今日的顾廷烨竟是软硬不吃,打起太极拳来了。

    “不过,”顾廷烨微微一笑,环视在座众人,“别的不敢说,至少性

    命,我总要保无虞的。”

    语出别有深意,不少人心头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进入倦怠期,明明没有卡文,就是不想写;努力恢复中。

    第141回

    从宁远侯府回澄园,夫妻俩一路无话。这日顾廷烨在外书房一直议事

    到深夜,先是和公孙白石议政,又口述条令,叫七八个书吏笔拟,直到丑

    初,才带着一身湿冷的露气回了屋。

    进屋后,伸手轻搭床帘,却见锦绣堆里露着半丛乌云般的秀发,整个

    身子却埋的看不见,只有被角边上露着一只白嫩透红的小脚丫,胖胖的脚

    趾还微微翘着。

    他轻笑了下,忍不住戳了戳那秃头秃脑的小脚指,转身去了净房,洗

    漱完后,换过一身绫缎里衣回到床边,却见明兰已经醒了,正歪在脖子靠

    在枕头上,迷糊着眼睛看他。

    “你醒了?”男人嘴角含笑,掀被角上铺。

    明兰点点头,好像刚睡醒的猫仔,呆呆的抻着小胳膊:“你挠我脚痒

    痒时,我便醒了。”

    顾廷烨脸上微滞了下,若无其事的揽过明兰在怀里,两人互拥着躺下,

    明兰把脸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嘴里低低咕哝了一声,顾廷烨没听清,闭

    眼随口问了句。

    明兰把下巴搁在男人胸口,直直的看着他:“侯府那边的事,你是不

    是早知道了?”不然哪那么巧,偏就这个时候带着她去巡视庄子。

    顾廷烨睁开眼,见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自己,便笑了笑:“刘

    正杰是给我递过话,不过也是两下赶巧了,我索性带你出去避一避。”

    明兰从被窝里坐起来,抱着纤巧的双膝,叹道:“虽说我这和尚是逃

    得逃不了庙的;不过避得一时也好。然……”她顿了下,转头瞧他,低声

    道,“你真打算全然袖手么?”

    顾廷烨眸子深黑,过了会儿,才道:“一样勾连罪逆,多少公侯伯府,

    抄家的抄家,夺爵的夺爵,便如程国公府算功过相抵,也被罚了三年诰赏

    和五年禄米,凭什么宁远侯府就能例外?”丰泽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

    “我不添把柴便不错了,还想藉我免责?”

    明兰悠悠轻叹了声,顾廷烨又道:“不过我还是动了点儿手?”

    明兰睁大眼睛,表示不解。

    “我打过招呼,让把宁远侯府的事先缓缓,先审理其他案犯。”

    “唉?”

    顾廷烨一脸坦然:“好歹待我成了亲,免得喜堂上冷清了。”

    明兰咂巴了下嘴,无力的趴回去。顾廷烨见她耷拉着耳朵,把自己抱

    成一个小团团,在被窝里晃悠悠的,他觉得又可爱又有趣,伸手扯过来,

    搂在怀里,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含笑道:“你究竟在忧心什么?之前不是

    你做的孽,之后也不会是你袖手,你做什么这副模样?”

    明兰忽如醍醐灌顶。

    对呀!这件事从头到尾,她既没有插手,也不知情,她心虚什么呀!

    “夫君说的有理!”她陡然生起勇气。

    顾廷烨不禁莞尔,忽又想起一事,随即道:“今日这事没完,以后大

    约还有不少麻烦,我在外头还好,你却要被磨上许久,怕要头痛了。”

    明兰豪气干云:“有什么好头痛的,不过是叫我来劝你出手帮忙,我

    便一概都应下,你帮不帮,或是能不能帮成,那就另论了。”

    男人挑挑英挺的长眉,表示欣赏她这种乐观的勇气。

    很快,明兰就知道自己的豪言壮语没什么力度;第二日,侯府女眷就

    上门了。

    她们或是妯娌婆媳一道来,或是领着稚龄儿女来,或是凑成一堆集中

    轰炸,或是一拨一拨此起彼伏。明兰端起饭碗时,她们来了;预备和管事

    对账时,她们来了;想午睡时,她们又来了。要是赶上了饭点,还得待客

    请吃饭,可是在饭桌上,对着一群哭天抹泪的怨妇,各个拿哀怨的目光盯

    着你,你如何吃的下去!

    这种恶性行为严重打乱明兰健康规律的生活作息。

    一忽儿哭诉,一忽儿哀求,扯着明兰的袖子软硬兼施,从孩子若是没

    了爹该多么凄苦可怜,一直说到将来孤儿寡母生计堪忧,各种精彩表演。

    五老太太拍桌子呼喝起来,手指几乎点到明兰鼻尖,根本不听明兰的

    解释,就差没要她赌咒发誓保证顾廷烨一定会出面摆平。狄二太太和炳二

    太太便如对好了暗号般,一个眼神过去,小孩子们哭的震天动地,旁边还

    有其他女眷或明或暗的祈求和劝说。

    两耳发麻,头晕眼花,不过短短三天,明兰就被闹的疲惫不堪,宛如

    霜打的茄子,蔫的有气无力,被逼急了,一口气接不上,她连装都不用,

    直接就可以晕倒,偏偏人家晕的比她还快,动作情真意切不说,还险些一

    脑门撞上桌角。

    明兰吃不住了。

    顾廷烨瞧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提议道:“不如你回娘家躲几日?说起

    来,自成婚后,你连对月也没回去住过。”

    “这个……合适么?”明兰大是心动,却有些犹豫。新婚那会儿,澄

    园紧缺掌家主母来理家,她离不开,自然只好省了住对月的风俗,可这会

    儿回去住……

    最后明兰决定还是先回去探探风。

    次日一大早,夫妻俩就驾车驱马往盛府而去。

    入寿安堂拜见老太太,王氏笑吟吟的端坐一旁,海氏垂首含蓄的侍立

    在后头;外嫁的姑奶奶和姑爷算是娇客,是以见礼过后,便起身就坐。明

    兰见海氏依旧站着,颇觉不好意思,便道:“嫂嫂你也坐吧,都是自家人。”

    海氏素来守礼,自不肯坐下,只笑着转了身子,周到的张罗茶水和凉

    水帕子,又拿了她娘家从南边送来果鲜和绿豆桂花点心待客。

    “来也不先说一声。”老太太眼里透着担心,“这么突然就上门了,

    可有什么事?”

    王氏怕顾廷烨不高兴,忙道:“瞧老祖宗说的,自家姑娘和姑爷,什

    么时候来不得了?”转头又朝顾廷烨笑道,“姑爷别往心里去,老太太说

    话惯常这样的。”

    顾廷烨微笑着:“这有什么。”

    明兰轻笑着,视线扫过盛家女眷。

    王氏还是老样子,自打有了孙子孙女后,愈发富态的像个地主婆了;

    海氏则基本克服了产后肥胖,身段渐渐恢复了窈窕,一身雨过天青绣折枝

    梅花的绉纱袄子,丰腴的腕子上拢着一只羊脂玉手镯,更见几分雍容清贵。

    明兰低下头,可怜华兰连产后肥胖都没有,生完孩子就是一身伶仃瘦

    骨,回头再去库房寻些好温补的送去才是。

    倒是老太太的样子叫明兰有些吃惊,一阵子未见,老人家非但未见老,

    反倒精神了,说话嗓门也大了,明兰视线一转,瞧见被乳母领着站在一旁

    的全哥儿。

    快两周岁的小肥仔,乐天开朗,白胖可爱,小胳膊小腿都圆滚滚的有

    力,一把甩开要扶护着他的婆子丫鬟,走路蹬蹬的,见了顾廷烨也不怕,

    大大方方的行礼叫人,还睁着黑亮的圆圆眼睛,好奇的打量这个高大威严

    的男人。

    顾廷烨刚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许,摸了摸小肥仔的脑袋,全哥儿居然

    乐呵呵的去掰他的手腕,笑的咧出一嘴小小的米白细牙和一个小酒窝,顾

    廷烨微微一笑,从大拇指上退下一枚暗绿色的古玉扳指给他。r-r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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