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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已沉沉睡去了,便替她掩好被毯,轻轻退了出去。

    到了戌时末,顾廷烨及一行亲卫扈从才快马疾驰而来,眼看着一排十

    余个刚从校阅场下来的戎装男儿,俱是飞骑骏马,高大魁梧,脸上还残留

    着军戎战阵上的杀气,巴老福更老实了,连笑脸都僵了,一路点头哈腰的

    把顾廷烨迎进庄内,往主屋去了。

    庄中仆役都忙着替整队亲卫牵马入槽,余下的骑卫去早已备好的厢房

    歇息,一路走着,却见公孙猛并屠氏兄弟快步迎上前来。

    “谢大哥!”公孙猛朗声大喊,上去搭着一个二十余岁的骑装青年的

    肩膀,热络道,“你们可来了!”谢昂回头而笑,大掌拍着公孙猛,笑道:

    “阿猛!”转眼瞧见后头两人,又大声道,“屠大哥,屠二哥!”

    屠龙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一条刀疤斜斜从额头延伸至鼻梁,一

    笑起来颇见狰狞,他大笑道:“你别乐!小阿猛不是惦记你,他惦记的是

    今日校场上的风光。”

    闻听此言,阿猛果然闷闷不乐:“我叔偏不让我去,我想护着夫人也

    是要紧的,谁知夫人却叫我陪几个小丫头押送行礼!”

    “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屠虎笑的很痞,“你老叔是为你着想,

    你好好读书习武,回头正经考个武举才是真的!似咱们兄弟西瓜大的字不

    识一箩筐,那是没指望了!”

    公孙猛虽个子不小,实则才十四岁,少年心性,很快便释怀了,只缠

    着谢昂问这问那。

    “对了,谢大哥,都这么晚了,你们作甚非要赶回来?”

    谢昂边走边笑道:“都督不放心这儿,这庄子里的底细咱们可不清楚。”

    “您别遮着掩着了,有这许多兄弟护卫着,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屠

    虎屏低了声音,咧嘴笑道,“怕是爷舍不得夫人吧!”

    “顾爷的事你也敢乱嚼舌头。”屠龙当即瞪了兄弟一眼,骂道,“这

    事还不清楚?约莫夫人要(ba)看书吧庄务,爷怕夫人年轻,威势不足,来给她撑

    腰呢罢。”

    “哪里威势不足呀?!”公孙猛怪叫,“夫人训我读书比我老叔还狠,

    我一句也还不上来。”

    他回忆某日,明兰笑眯眯道:庞涓和孙膑本都是鬼谷子门下,庞涓不

    爱读书,中途跑出去当官领兵了,孙膑就好好学习,天天用功,学成后出

    山,三下两下就把庞涓给灭了。阿猛呀,你想做庞涓还是孙膑?

    阿猛呆了呆,忍不住问:“难道庞涓打不过孙膑,是因为不好好读书?”

    他那老叔在一旁捋着胡子笑着说‘是呀是呀’。

    还有昨天,他嘟囔着想护送顾廷烨或明兰,不愿干押送行李的差事,

    明兰依旧是笑眯眯的劝着:“阿猛呀,你说是物件要紧还是人要紧呢?”

    “自是人要紧。”

    “那你说是你功夫好还是屠家兄弟功夫好呢?”

    “自是屠家两位哥哥了得。”

    然后明兰就不说话了,只用看五岁幼儿的神情看着自己,还很怜悯的

    摇着头。

    自家老叔继续捋着胡子依旧笑道‘是呀是呀’。

    每每此情此景,公孙猛忽然觉得自己凭空小了十岁,无端沮丧下来,

    缩到墙边发呆,需要哀悼半天才能缓过来。

    “还是有夫人的好!”屠虎感叹道,“我记得那会儿府里乱糟糟的,

    咱们跟着爷东奔西走,回外院自己屋后,吃的穿的也没个人张罗,爷只会

    给银子,害的我们兄弟几个十天半个月的吃住在窑子里……”

    “滚你娘的蛋!”屠龙不悦的打断道,“敢情你逛窑子都是爷没娶媳

    妇的过错了?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回去就找个媒婆给你说亲!寻个厉害

    的媳妇来管管你!”

    屠虎颇敬畏长兄,不敢回嘴,只轻轻嘀咕‘俺们是同一个娘下的两只

    蛋’。

    “这是怎么回事?!”

    明兰正帮着顾廷烨宽衣,却见锦袍肩臂部分有一处触目惊心的血渍,

    她当时就惊了。

    顾廷烨低头看了下,才回想起来,淡淡道:“今儿是头日,无甚要事,

    大伙儿一时兴起,便比了几场矛术……你放心,都是去了枪头的。”他见

    明兰一脸惊惧,又加了后半句。

    “你这人!”明兰嗔怒着,她放轻了手脚,迅速帮他脱外袍,“谁说

    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你以为夺命书生是怎么死的?

    “咦……?”

    外袍脱下来了,里面的雪白绫缎里衣却并无血迹,明兰再撩开他的领

    口,顺着半个膀子把衣裳褪了下来,只见光|裸着的淡褐色皮肤上,肩臂处

    贲张着健硕的肌肉,却并无损伤,只肩上有块淡淡的青紫。

    她不解。

    “没错。”顾廷烨轻轻叹息道,“以后还是得在枪杆上包了布头才好,

    我一时发兴,没收住力道,险些把那小兄弟的胳臂对穿了。”

    明兰呆了呆,心里暗笑自己,原来是别人的血,她哦了一声,抱着换

    下来的袍子就交到小桃手里,才又问道:“伤重么?”

    “最后我偏了些力道,所幸只是皮肉伤,我特从外头请了好大夫给他

    瞧了。”

    “那就好。”明兰点点头,微笑着过来给他松发冠,“能把你逼的全

    力而为,想来那小兄弟的功夫已是极不错的了。”

    “嗯,年少有为,性子也豁达,是可造之材。”

    顾廷烨身躯高大,坐在床沿上也只比站着的明兰低半个头,他环着她

    纤细的腰肢,把脸颊贴在女孩轻软的胸前,静静听着她的心跳声。

    明兰笑了,其实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却满口老气横秋;正想打趣,

    却见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中银光一闪,细细看去,原来是鬓边生出几根白发,

    平时梳起头发来看不出。

    不知怎的,明兰忽然就心软了,低头过去,柔柔的亲了亲他的鬓发。

    顾廷烨顺势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胸口贴着她的脸颊,缓缓道:“买

    地的事,你也不要太谨慎了,京中权贵捞钱的路数多了去了,若连几亩地

    也不敢买,我算白熬了这些年。回去后,你请公孙先生使人去找顺天府的

    吕通判,让他做个官中,契书和银钱过手清楚就成,手续齐全的,咱们也

    不怕什么。”

    “嗯。”明兰柔顺的应声,“再吃些宵夜吧,我去给你摆饭。”

    她起身就要走,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拎住了耳朵,又被扯着坐回他腿上。

    “我有话问你。”只见顾廷烨唇边带着一抹兴味,“适才,你是不是

    以为是我受了伤?”

    明兰呵呵笑了两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衣袍上的确有血迹,”顾廷烨长眉一轩,眼中是微不可查的笑意,

    “可衣料却是完好的,并无破洞,你没察觉么?”

    明兰怔住了,没有枪头的木杆捅出来的衣料破洞该多大呀,她亲手替

    他换的衣裳,过程中竟丝毫没有发觉,一直到看见皮肉无伤,才松了口气。

    “你,为何,没有察觉?”男人低淳的嗓音,似乎在引诱着什么答案,

    他素知她胆大心细,并非慌乱之人。

    “是呀,为什么呢?”明兰眨了眨大眼睛,也很疑惑道,“我也不知

    道呀。”

    顾廷烨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盯着她看,明兰努力装着无辜的样子,可

    在他灼灼如烈日的目光下,两颊无可避免的绯云上涌,渐渐支持不住表情。

    男人见她的脸颊已涨成了大红苹果,抑制不住的笑声从胸膛中震动出

    来,一把搂住女孩娇小的身子向后一仰,两人团团的滚到床上。

    女孩懊恼的捂着自己发烧的脸蛋,被男人重重的压在身下;抬头间,

    正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他忍着笑,用力瞪她。

    “骗子。”

    他如是说。

    散乱着浓发,大笑着,像拆穿了戏法的小孩子一样开心。

    137

    山里夜凉,加之月事未完,明兰蜷缩成一团的睡着,顾廷烨似大山般

    环抱着她的身子,一整晚捂着她发凉手脚,她发凉的身子贴着小火炉般的

    男人躯体,顿时舒服不少。

    这夜,男人睡的极惬意,想起睡前明兰被自己逼问的样子,满脸涨红

    像只烧熟的小胖章鱼卷,偏咬死了一口小白牙,最后死撑不住,几乎窘迫

    的要爬窗而逃,男人便是在睡梦中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明兰就会恼怒的狠

    捶他胸膛。

    次日天不亮,顾廷烨便率着谢昂等一众亲卫飞马往西郊大营去了。

    “若忙了,便不要夜里急着赶回来。”明兰睡眼朦胧的嘟囔着,“有

    这许多护院在,你尽可放心。”

    “知道了,有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罢。”顾廷烨亲了亲她温热的脸颊,

    才离了庄子。

    明兰所料非差,有屠龙那张狰狞的面孔放着,边上再站两溜魁梧彪悍

    的护院家丁,黑山庄一众管事庄头俱老实的很,明兰远远的坐在屏风后头,

    径直吩咐事宜。

    似巴老福这种掌理庄子的大管事,自知主家来查问时该说什么做什么,

    他一早带了一群分管事和庄头来给明兰请安,堆上满脸的笑容,备了一肚

    子的材料要说与明兰听,谁知明兰一句都没问,只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巴老

    福闲聊。

    巴老福等人摸不着头脑,只得一一回话。

    “夫人,他们都来了。”这时,全柱媳妇低眉顺眼的进来回禀。

    隔着屏风,明兰清朗的声音十分和气:“按着册子里的次序,叫他们

    进来吧。”

    丹橘便从案几上,拿过适才巴老福交上的名册,缓缓读起来;众管事

    还不明白是怎么了,只见公孙猛指挥着几个家丁抬着个半人高的大箩筐进

    来。

    哐当一声,俱是铜铁之音,重重放在厅内地上,众人转头过去看,几

    乎吓的要跳起来——居然是满满一整箩筐的铜钱;映着晨曦的光线,满堆

    着的一绕一绕大红粗绳串的铜钱泛着令人心动的亮青灰色,众人顿时一阵

    目眩。

    明兰轻飘飘道:“这一年到头的,他们也辛苦了,如今这庄子姓了顾,

    我头一回来,略赏几个钱,也叫大伙儿高兴高兴。”

    “夫人,这……”巴老福隐隐觉得不妙。

    还没等众管事反应过来,全柱媳妇已经高声唱喏起名字来,进来一个

    佃户便给发送一贯大钱,然后问家中可有六旬上的老人,有一个就多给三

    百个钱,发完后,丹橘勾掉一笔钱和一个名字;那佃农抱着那重重的钱串,

    犹自云里雾里,脚步虚晃着离开大厅。

    前几个庄户进来时还或有气无力或战战兢兢,待到发了五六个后,在

    后头等着的佃户都听得消息,得知今日竟有东家白赏钱的好事,这一下顿

    时似盐撒进热油锅,前院中一片喧闹,他们进来时红光满面,出门时喜气

    洋洋,满嘴吉祥道谢的好话。

    众庄头管事面面相觑,不解明兰的意思,有些脸上忿忿不平,有些转

    而大声谄媚明兰的善举;巴老福却额头渐见汗丝。有这么一众瞪大了眼睛

    的庄头在旁盯着,明兰倒不怕这些佃农在家中老人上头说谎。

    黑山庄在册的田地共有六十二顷,登有记录的佃农三十三户,加上各

    家老人,明兰一上午共发送掉了六七千钱,差不多空了一箩筐。

    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听闻有钱可发,后来又来了好几户佃农,

    他们口口声声也是黑山庄的佃农,可他们的名字却并不在册;巴老福立刻

    淌下豆大的汗珠。也不见明兰生气,只微笑着也给这几户佃农发钱,还没

    等巴老福想出说法来,明兰已吩咐崔平崔安两兄弟带上几个庄头,并一队

    护卫家丁,出门丈量土地去了。

    巴老福这才明白明兰的用意,顿时吓的面无人色,待想辩解一二,明

    兰却懒洋洋的挥挥手,叫人散了,自去歇息。

    一回到里屋,夏竹便忍不住道:“前日夫人吩咐账房备了好些散钱,

    原来是这般用的。”她不敢多嘴,但面上明显惋惜心疼之色,用眼神向明

    兰诉说自己的心情。

    小桃倒是一脸坦然,她从来觉得明兰做什么都是对的,丹橘替明兰沏

    茶宽衣,轻声道:“夫人为何不查问庄里的事,几日您一句也没问几位管

    事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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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7-6 03:28回复

    chaii98位粉丝2楼

    明兰恹恹道:“他们想说与我听的,未必就是我想知道的;我想知道

    的,他们未必肯老实说。”

    “他们敢欺瞒夫人!”丹橘皱起眉头,气愤的起伏着胸口,随即低声

    道,“您想知道什么,回头咱们自己去打听。”

    明兰轻呷一口温茶,细细赏玩手中的官窑脱胎粉彩盖碗:“也没什么,

    不过想知道这庄子到底有多少田地,到底有多少佃户。”

    除了这两件,其余的,例如隐瞒账目吞没租钱等等,都可以关起门来

    慢慢料理,况庄中从管事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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