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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笑容,那婆子总算松下肩膀。

    “葛妈妈辛苦了。”明兰放下筷子,微笑道,“这道菜要紧就在一个

    ‘透’字,糯米要透着肉香,肉要透着米香,整道菜要透着荷叶香;要把

    调料腌透,把排骨和糯米蒸透,这样才酥软入味。真正做的好了,这排骨

    上桌不久,上头的糯米便会和肉一道慢慢塌下来。”

    葛妈妈满脸堆笑:“多谢夫人指点了,老婆子是个粗人,只望着夫人

    莫要嫌弃才好。”

    “粗人不粗人倒不妨事。”明兰端过茶碗来轻啜了一口,漱去口中味

    道,动作斯文极尽雅致,“做吃食的地方是个要紧处,我如今把自用的厨

    房托付了你,也只望着你能尽心尽力,莫要轻忽才好。”

    葛婆子笑着连连弯腰应声,明兰又道:“我没什么旁的要说,只一个,

    干净。吃食要干净,人手要干净,账目要干净;尤其是我与老爷的饮食,

    若有个什么不好的,你莫要来与我说这说那的,我先拿你开刀!”

    明兰面色冷然肃穆,葛妈妈一脸赤胆忠心,大声下保证,嗓门大的几

    乎震塌门廊。

    “罢了,回头我就拨几个媳妇丫头给你打下手,你且下去吧。这道菜

    不错,晚上再弄一份给老爷尝尝。”明兰挥挥手,葛婆子连连鞠躬离去。

    看着葛婆子走远了后,小桃才上前给明兰布菜,一边低声道:“她长

    的好肥。”明兰失笑:“自来厨子都是这般的,便是不吃肥,也叫油烟给

    熏肥了。”

    “不过,手艺倒是不错的。”小桃看着那糯米排骨颇为心动,“不计

    小姐您说什么菜式,她都能做的八九不离十。”

    明兰瞧左右无人,便换过一双筷子,往小桃嘴里塞了一块糯米排骨,

    笑道:“废了的令国公府原是出了名的骄奢享受,她性子又耿直,不耐烦

    和人对黑账,便被排挤去了下厨房;如今我也没什么更好的人手了,先使

    着她罢,左右她一家子都在我手里。”

    小桃吃的满嘴生香,嘴里含糊道:“夫人别急,过不多久,翠微姐姐

    便可从金陵上来了,到时候您便有人手了,省的叫那几个老东西废话!”

    “日子真快,好似她嫁人还在昨日,这会儿自己也做了娘了。”明兰

    想起翠微,不由得神思久远,随即又敛神道:“上回那几个说到哪儿了?

    你接着说吧。”

    说起这个小桃立刻来劲儿了,她生就一副老实巴交的憨厚样,是以不

    少人都愿意与她说话,且说话时还常不设防,以致于她往往能收集到许多

    八卦;要说打听消息的能耐,真是无人能出其右;这两日她和那四房人频

    繁接触,得了好些宁远侯府的消息。

    “花妈妈是顾家的家生子,她脾气直,但我问她也还肯说的,不过说

    的很少,不肯背后闲话主家;田妈妈倒很好说话,没等我开口,她就聊天

    儿似的什么都说了,不过也说的很……有分寸;可是另两个就不大肯说了。”

    小桃汇报起来,明兰提着筷子慢慢吃饭,认真听着。

    “无妨,我今日已分派了差事,过段日子瞧瞧,怕还有说的更多的;

    你只说说我叫你问的那几件事儿。”

    “哦,好嘞。”小桃赶紧开始回忆,“先是那个巩姨娘。她不是一般

    的丫头出身,原是个秀才的闺女,和余夫人的娘亲那一家有些沾亲带故的

    关系,后来家里遭了难便投奔了余府,说是余夫人的丫头其实情同姐妹,

    连名字都同了一个字;后来由余夫人做主抬了姨娘——这些话是花妈妈说

    的。”

    “那田妈妈怎么说?”明兰很有兴味,拿筷子拄在碗里。

    小桃的复述绝对原汁原味,她笑的很兴奋:“田妈妈说,旁的她不知

    道,只晓得是余夫人去外头闹了一通后,姑爷回府就嚷着要休妻,叫老侯

    爷给压下来后,巩姨娘才抬的姨娘。”

    明兰哦了一声——余嫣红要打卖曼娘母子,顾廷烨生气了,所以余嫣

    红拿巩红绡补偿。

    小桃站的腿酸,明兰好心的拉她在旁坐下,她继续道:“后来姑爷离

    京了,余夫人也没了,屋里旁的人都散去了,只有这个巩姨娘和一个叫秋

    娘的一直守着,说要等姑爷回来;太夫人就拨了个小院子给她俩住着。”

    明兰静静的听了,目光些微闪动;很早以前她就留意过,那些被爷们

    收过房却没能修成正果的女子们,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一般来说,如果主子仁慈,会给一大笔嫁妆,择个老实可靠的另嫁,

    不过嫁不了很好,不是府里的小厮长随,就是府外的庄稼汉或市井之流,

    当然还有戏子(蒋玉菡)。

    如果主子比较冷漠心狠,或者她根本就是惹了嫌、犯了事才被撵出去

    的,那就命运叵测了。

    巩红绡是聪明人,至于秋娘,也许是情深意重吧——明兰微微笑了笑。

    “再是蓉姐儿的事。”小桃看着明兰神色悠然,便接着说下去了,

    “她是近三年前送进宁远侯府的,那会儿老侯爷刚过世,姑爷又离了京城,

    侯夫人和太夫人心肠好,便给留了下来。原是在侯夫人身边带着的,说是

    跟娴姐儿做伴。大约一年前起,太夫人忽叫巩姨娘和秋娘带着蓉姐儿,一

    应吃穿用度的份例都照着娴姐儿来了。这些都是花妈妈说的。”

    明兰又笑了,这位花妈妈是妙人,说话很有趣。

    “哦,还有其他几房的事。”小桃说的口渴,明兰笑眯眯的盛了一碗

    汤给她,以资鼓励,“那位五老太太的确不喜欢炀大太太,这儿媳妇原是

    指腹为婚的,是五老太爷一个同年的闺女,本来也是官家小姐,可是十几

    年前她娘家老子犯了事,丢了乌纱帽不说,还罚没了不少家产,如此一来,

    五老太太便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了。”

    明兰拿回空空的汤碗,笑道:“我晓得了,定是五老太爷执意守信,

    才结了这门亲的。”

    小桃翘起一个大拇指:“夫人真聪明!”

    明兰扁着嘴摇头,这种亲事也不容易,就算进了门生了儿子,五老太

    太还是不待见她。

    “五老太爷倒挺看重炀大太太,好几次炀大老爷在外头闯了祸,都是

    炀大太太苦求五老太爷才饶过的;不过,炀大爷虽不争气,可炀大太太的

    大少爷却是很好的,读书识理,很受几位先生夸奖。”小桃挤完最后一点

    记忆。

    明兰捧着饭碗,抿着筷子笑了——每个混蛋的老子面前,大都有一个

    成功的儿子;阿米豆腐,希望这个定律的反向可不要成立呀。

    第117回

    快傍晚时分,明兰见顾廷烨还未回府,便叫厨房先热着晚饭等着,葛

    妈妈乖觉,这几日已渐渐知觉出明兰的饮食喜好,便先上了一碗香橙酿丁

    香鱼丸汤,那丁香鱼本就细小,鱼丸也只搓成指头大小,酿入香橙的酸甜

    味,既不塞胃也略能抵饥,明兰吃着甚好。

    谁知刚吃了两口,顾廷烨便大步踏进屋来,明兰赶忙放下汤盏,起身

    去帮他更衣梳洗,谁知他一闻着汤盏里的香味,也不进里屋,直接伸手捞

    过来便喝,也不用汤匙,咕嘟几口便将一碗鱼丸汤喝完了。

    “呃,那个是我吃了一半的……”明兰张大了嘴,这家伙怎么好像饿

    死鬼投胎。

    顾廷烨放下汤盏,伸手摸摸明兰的小脸:“自己婆娘吃剩的怕什么。”

    明兰跟着他进了里屋,帮着解扣更衣,顾廷烨身材高大,明兰每每站

    在他面前颇觉有泰山压顶之势,正全神贯注解着扣子,左颊上忽的温热一

    下,明兰才知道叫顾廷烨亲了一口,只见他眉宇舒展:“我媳妇真好看。”

    明兰玉面微红,很谦虚道:“你真有眼光。”

    顾廷烨错愕了下,随即朗声大笑,一把抱起明兰娇软的身子原地转了

    两个圈,明兰扒着他的肩头往下看地面颇有几分害怕,遂用力捶了他两下,

    反惹得顾廷烨把她箍到怀里,顺着她的脸颊和脖子没头没脑的胡亲一气。

    明兰柔嫩的皮肤被微糙的胡茬来回刷了几遍,顿时觉得又麻又痒,伸

    手用力撑开他的脑袋,大怒道:“你属狗的呀!”——每天下班都来这么

    一回,她都快皮肤过敏了!

    顾廷烨大笑着把她放下地,依旧揽在怀里摇晃着,又亲了亲她的小嘴,

    低头抵着明兰的额头,浓重的气息喷到女孩脸上;男人低声道:“呆娃娃。”

    语气尽是亲昵宠爱之意,明兰面上一阵发烧。

    梳洗过后,明兰索性把顾廷烨的发髻打散了:“就散着吧,自己屋里

    也没人瞧见。”

    顾廷烨一开始有些顾忌,但一整日束紧了头皮很是不适,加之明兰十

    根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中,纤巧灵活的手指按着头皮揉摩了几下,他顿时觉

    得一阵舒坦,便也从善如流了。

    饭桌摆在次间,宽阔的房间里正中是一张雕花梨木四季富贵的圆桌,

    南面敞着三扇大窗,只见外头的天色六分明艳四分浅黯,天边浓霞似火,

    渲染的满地金霞,窗外的海棠树已然明艳似锦,半开的花苞缀满枝头,虽

    说是海棠无香,却也自有一番果木清爽之气,顺着习习晚风飘散入屋。顾

    廷烨换过一身轻软的雪绫中衣长袍,披着一头浓密的长发,款步走到桌旁

    坐下,此情此景,只觉心宽气匀,一日的繁惫尽消。

    桌上菜色不多,不过五菜一汤,正中摆放着一道松露白芷多宝鱼汤,

    汤色呈乳白色,遍散翠绿葱段,一道酸辣炸藕粉肉末丸子,一道香酥牛腩

    配铁板烘烤薄饼,一道荷香糯米排骨,一道酱香风腊小柴鸡,最后配了一

    道清炒的芝麻菠菜。

    顾廷烨胃口大开,埋头便吃,明兰吃的几筷便停嘴了,他却一气干掉

    了两大碗米饭,大半碟薄饼裹牛腩,偏每道菜分量都不多,他颇觉得意犹

    未尽。

    明兰见他吃的香,也觉得高兴,指着鱼汤自卖自夸起来:“这鱼可是

    我亲手钓的!池塘里的鱼大约太平太久了,都呆呆的,一点鱼饵就都上来

    了……咱家后园子蛮大的,我预备种上几种常开的花果树木,你若有什么

    喜欢的赶紧说,我好打发人去买种子……”

    顾廷烨静静的看着明兰开朗的神采,心里泛起涟漪——

    小桃领着丫鬟撤下饭桌,丹橘奉上两碗清茶,待人退下后,顾廷烨盯

    着明兰,忽然沉声道:“你莫要忍着,若有不痛快的都告诉我。”

    明兰愕然,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但凡是这个府里的,有谁惹你不痛快你都可惩治!”顾廷烨嘴角弯

    曲出一个狠厉的弧度,目色阴沉,“不用怕这怕那的,有什么都往我身上

    推!我倒要看看哪个狗胆包天的敢和我对着干!”

    明兰眨了眨眼睛:“我……没什么不痛快的呀?”这两日她权威渐重,

    府里的人基本没有敢啰嗦半句的,除了偶尔赖妈妈和刁妈妈搬出长辈的名

    分。

    “你昨日为甚不与我说五婶的事?”顾廷烨面色发沉。

    明兰有些明白了,但还是道:“我说了呀,五婶来串门了。”

    “来串门?不见得罢,怕是来寻衅的。”顾廷烨眼神更见幽暗了,冷

    哼道,“她宝贝儿子在外头惹了一屁股的祸事,原先也就罢了,人家看在

    宁远侯府的名头上也不敢如何;如今连牌匾都摘了,若不是我撑着,她还

    能这般消停的过日子?哼!不知死活!”

    明兰又微笑又叹气,过去拉着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

    的,那日五婶来说了我几句,都叫我顶回去了。”明兰见他气犹未消,又

    道,“你可别乱发脾气,你如今人在官场上,多少眼睛盯着,莫要给人以

    口实才好。你放心,你家叔叔婶婶那点子招数我还不放在眼里,至不过装

    傻罢了,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顾廷烨忍不住暗笑,又盯着她看了良久,才道:“那就好。我娶你不

    是让你来受气的。”

    明兰心里颇觉感动,但这种感动只维持到就寝,顾廷烨容不得旁人欺

    负她,但自己动起手来却毫不客气,一入了夜,明兰便叫他压在床上折腾,

    只觉得腰都快断了,哀求告饶了半天,顾廷烨很客气的往她腰下塞了个锦

    缎垫子,赤着眼睛,继续粗喘着揉搓她。

    过了不知多久,好容易散了云雨,明兰抱着个枕头哀哀呜咽,顾廷烨

    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细细抚摸着她柔润的皮肤,神情愉悦。

    明兰断断续续:“安歇吧,明ri还要上早朝呢。”顾廷烨低头亲了

    她一口,微笑道:“明日我告假了,不上早朝。”

    “为什么?”明兰陡然警觉起来。

    顾廷烨看她这副样子,宛如一只刚脱胎毛的小猫崽子,爪牙稚嫩,却

    一脸戒备,他笑道:“明儿一早宫里会来宣旨,完事了我陪你去宫里谢恩。”

    “宣…什么旨?”明兰愣愣的。

    顾廷烨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含笑道:“你男人给你讨了个诰命。”

    第118回太后,太后,皇后,嫔妃,国舅一家子 次日一早,明兰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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