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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说,说怕是就这几天了。”

    车厢内一阵沉默,明兰拍着品兰的手安慰了好一会儿,又问及自己祖

    母,品兰扯出笑脸来:“多亏了二老太太,常说些老日子的趣事,祖母方

    觉着好些;有时三老太爷上门来寻事,二老太太往那儿一坐,三房的就老

    实了。”

    “怎么个老实法?”明兰兴致勃勃的问道。

    品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如说书先生般拍了下案几,绘声绘色的

    学起来——

    三老太爷:大侄子,当初老太公过世时可把五万两银子存在大房了,

    这会儿该分分了吧。

    盛维:这事儿……没听说呀。

    三老太爷:你小子想赖!敢对叔叔无礼,我这儿可还留着当年老太公

    的手记呢!

    盛老太太:哦,是有这事儿,不过那年三叔要给翠仙楼的头牌姐儿赎

    身,不是预支了去么,当初经手的崔家老太爷应还留着当年的档记呢,回

    头我去封信取来就是了……怎么,你横眉毛竖眼睛的,还想对嫂子无礼?!

    三老太爷:……

    盛老太太:真说起来,当初三叔缺银子,便把我们二房那一份也支了

    去,我这儿可还存着三叔您的借条呢,如今咱们都老了,也该说说何时还

    了吧。

    三老太爷:今儿日头不错大家早些回家注意休息天黑了别忘收衣服那

    啥我们先走了哈。

    品兰和明兰笑的东倒西歪,伏在案几上直乐的发抖。

    说起来,三老太爷着实是个妙人,他虽然一直不成器,但却很懂得见

    好就收,见风使舵,以至于一直都没和大房二房彻底翻脸,时不时的弄些

    银子,打些秋风就知足了。

    盛维很聪明,做生意要的就是和气生财,是以他从不和长辈闹口角,

    三老太爷还能活多久,待他死了,盛维既是长房长子又是族长,族里基本

    可以说了算的,那时三房若还不能自己争气起来,整日闹的鸡飞狗跳,那

    长房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就要进镇了,长松叫停了车马,在村口略作

    歇息,车夫饮马检修轱辘轮辙,丫鬟婆子服侍奶奶姑娘们盥洗小解,明兰

    和品兰完事后,被快快赶回了马车;一上车,品兰就异常兴奋的扒着车窗

    口,掀开一线帘子来看,明兰奇道:“看什么呢?”

    “适才下去时,我瞧见了老熟人……啊,来了,来了,快来看!”品

    兰往后连连招手,明兰疑惑着也趴过去看,顺着品兰的指向,看见村口那

    边,一棵大槐树下站着几个人,明兰轻轻‘啊’了一声。

    ——的确是老熟人。

    一身狼狈的孙志高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身上的长衫已然处

    处脏渍,旁边站了一个身材高壮的妇人,手握着一根大棒,孙母在一旁指

    着叫骂:“哪来的婆娘?这么霸道,男人去外头喝壶小酒,你竟敢打男人?!

    瞧把我儿打的!”

    那妇人高声道:“打的就是他!”神色如常。

    孙母大怒,扑上去就要捶打那妇人,那妇人一个闪身躲开了,孙母重

    重摔在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那妇人哈哈大笑,孙母索性躺在地上,大

    骂道:“你个作死的寡妇,自打入了我家的门,三天两头气婆婆,捶男人,

    天下哪有你这样做媳妇的!见婆婆跌倒,也就看着?”

    寡妇摔了棒子,毫不在意的笑道:“婆婆,我以前是个寡妇,可如今

    已嫁了你儿子,您老还整日寡妇长寡妇短的,莫不是咒你儿子?”

    旁边围观的村民都笑起来,指指点点。

    寡妇脸盘阔大,门牙耸出,生的颇为彪悍,她当着一众村民,大声道:

    “我虽是寡妇再嫁,但当日嫁过来时,也是带足了嫁资的,现下住的屋子,

    耕种的田地,哪样不是我出的?婆婆你白吃闲饭不要紧,好歹管一管儿子,

    他一个秀才,要么好好读书考功名去,要么开个私塾挣些束脩,整日的东

    跑西窜,一忽儿与人饮酒作乐,一忽儿领上一群狐朋狗友来胡吃一顿,凡

    事不理,我若不管着他些!回头又要卖屋卖地,婆婆莫非打主意待把我的

    嫁妆败光了后,再去寻一门亲事来?”

    周围村民都知道孙家的事,听了无不大笑,有些好事的还说两句风凉

    话,孙母见无人帮她,便躺在地上大哭大叫:“大伙儿听听呀,这哪是媳

    妇说的话,自来媳妇都要服侍着婆婆,讨婆婆欢心的,哪有这般忤逆的?!

    还叫我干活,做着做那的,累得半死,我不活了,不活了……”

    有几个村里的老头大叔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句嘴,说笑话道:“这么

    凶的媳妇,休了不就是了,怎可这般待婆婆?”

    寡妇脸色一黑,凶悍的瞪过去,尖声道:“我已是第二次嫁男人了,

    倘若谁叫我日子不好过,我就死到他家里去,放火上吊,谁也别想好过!”

    那些男人立刻闭嘴了,寡妇看着孙母,大声奚落道:“婆婆,你还当

    自己是什么富贵老太太呀,一大家子人守着十几亩田过日子,村里哪家老

    太太不帮着做些活儿,我不过叫你看着后院的鸡鸭,一不动手二不弯腰的

    你这还叫累!想过好日子,别休了你原先那财神媳妇呀!既有种休了人家,

    还舔着脸去想找人家回头,你别臊人了!”

    孙母想起淑兰在时过的好日子,一口气被噎住了。

    寡妇对着周围众人,又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妈大婶不知道,我这婆

    婆最是糊涂,先头我男人娶过一个再好不过的媳妇,人家也是银子宅子田

    地下人陪嫁过来的,那媳妇半夜送茶,三更捶腿的,就差没把我婆婆当王

    母娘娘来伺候了,谁知我婆婆还是不喜欢,整日欺负媳妇,最后终把人家

    赶走了!这样好的媳妇,我婆婆不喜欢,偏喜欢一个腌臜地方来的窑姐儿,

    叫那贱|货两句话哄过,就当了亲闺女般!后来那窑姐儿给我男人戴了顶绿

    帽子不说,还生了个野种,末了,还跟奸|夫卷了银钱跑了!我说婆婆呀,

    你这老毛病怎么还不改一改,自古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瞧我不顺眼,难不

    成又想寻个嘴甜的窑姐儿来做媳妇?”

    寡妇人虽粗笨高大,嘴巴却极为利落,一番话说下来,围观的村民哄

    然大笑,一些妇人几乎笑破了肚皮,再也没有帮孙母的,孙母气的浑身发

    抖,一下子扑到孙志高身上,一边捶打儿子一边哭叫道:“你眼睁睁的瞧

    着老娘受媳妇欺负也不出来管一管!我白生了你啊!”

    孙志高抖起胆子,指着寡妇道:“百善孝为首,你怎可这般气婆母?

    还敢与婆母顶嘴,当初我连那般好门第的都敢休,道我不敢休了你么!”

    孙母来了精神,也怂恿道:“对!休了她,咱们再找好的来!”

    寡妇大笑三声,冷下脸来,高声大骂道:“寻好的?你别做白日梦了!

    当初你们母子俩倾家荡产,无处容身,若不是我嫁过来,立时就要挨饿受

    冻!你儿子是个不能生崽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念两句酸诗,还寻花问柳,

    你真当你自己是甘罗潘安哪,我若不是再嫁,鬼才跟你!连个儿子也生不

    出来,还得往族里过继,我还不知道下半辈子靠得住靠不住呢!休了我可

    以,当初我可是在耆老里正那里写清了文书的,宅子田地我都要收回来!”

    孙志高气的满脸通红,羞愤难当,孙母心疼儿子,见周围的村民都嬉

    笑打趣,拿古怪的眼神看自己母子,又羞又恼道:“你个女人家的,好没

    羞没臊,这种事也是外头混说的么?”

    寡妇昂首道:“你儿子以前那些妾室一个都生不出来,好容易那窑姐

    儿生了一个,还是个野种!还有,你前头那媳妇改嫁后,如今一个接一个

    生儿子呢!咱们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让大伙儿作个见证,回头你又拿‘无

    出’的罪名给我安上,想要休了我,我可不依!”

    话说,淑兰似乎想要一雪前耻,改嫁后小宇宙爆发,当当当当,两年

    生了两对双胞胎,三儿一女,如今正坐着月子,夫家从族中人丁单薄的家

    庭一跃发达为人丁兴旺,公婆俩一改当初有些不满她再嫁之身的态度,一

    看见媳妇就眉开眼笑。

    孙母气的发疯,提起地上的大棒子,用力朝寡妇身上打去,那寡妇侧

    身一闪,一把抓住孙母,把抡她推开,夺过棒子来,一下一下的朝孙志高

    身上挥去,嘴里大骂道:“你个窝囊废!敢出去喝酒寻花,敢乱使银子,

    乱交狐朋狗友,不给我好好在家呆着!”

    打的孙志高嗷嗷直叫,满地跳着躲避,寡妇神勇无敌,拧着他耳朵,

    边打边骂,孙母爬起来想救儿子,却又推搡不过,三人立刻扭打成一团,

    周围村民乐哈哈的看着笑话。

    明兰看着孙志高潦倒昏聩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趾高气扬的傲慢

    才子模样,孙母一身的粗布衣裳,竟叫明兰想起当初她满头金钗玉簪,绫

    罗绸缎,坐在盛家正堂上,当着李氏的面奚落淑兰的样子来;真是往事如

    烟,不堪回首呀。

    不一会儿,马车便要开动,长松知道前头是孙氏母子在闹腾,怕他们

    又缠上来,便绕开了走另一条路,品兰扒着窗口看的依依不舍,直到看不

    见了才放下帘子;转过身来坐好,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长长呼了

    一口气。

    明兰瞧她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笑着吐槽道:“这下心里快活了?”

    品兰过瘾的晃了晃脑袋,一脸的神清气爽:“止疼消病,延年益寿呀。”

    作者有话要说:

    刚看了l firth的力作《国王的演讲》,额滴神呀,那演技真是没

    话说!

    一个五十岁的老男银,把偶们一个办公室的各年龄层的妇女都迷倒了,

    那忧郁隐忍的眼神,那挺拔高大的身段,那英伦绅士范儿,唉呀妈呀,立

    刻让偶回到95版《傲慢与偏见》时的花痴岁月,永远的达西先生呀!

    作为英国实力派的演员典范,希望这次他能捧个小金人回来。

    第76回

    ---

    第76回

    这次回盛家祖宅,全不复两年前明兰来时的欢乐气氛,内宅进出的仆

    妇们都轻手轻脚,不敢有半点喧闹嬉笑。

    明兰先拜见了苍白瘦削的盛维夫妇,李氏一脸憔悴,都说久病床前无

    孝子,可大老太太不是一般意义的母亲,她当年带着弱子幼女历尽坎坷才

    换来了今日盛府的繁盛光景,李氏作为长房长媳,自得鞠躬尽瘁,这几个

    月下来已累掉了半条命了。

    “父亲母亲服侍祖母病榻前,委实辛苦了,儿子来迟了!”长梧泣倒

    在盛维夫妇膝前,允儿也跪在一旁,李氏连忙扶起儿子儿媳,然后拉着允

    儿坐在一旁,连声:“我的儿,你有身子在,这一路已然累着了,待会儿

    见了老太太后便去歇息罢,家里不会见怪的。”

    允儿坚辞不肯,盛维也道:“听你母亲的话,这也是老太太原来交代

    过的。”李氏转过身来,一手一边拉起明兰和小长栋的手,怜惜道:“好

    孩子,你们也累着了,赶紧随我来吧。”

    走进大老太太的寝房,明兰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屋内正中置了一

    个五层高的鎏金八宝莲花座暖炉,里头的银丝炭一闪一闪的亮着,外面寒

    冷,一进屋子骤然暖了起来,小长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兰轻轻抚着他

    的背。

    盛老太太坐在床头,看见自己的孙女孙子,原本肃穆的神情露出一抹

    笑容,微微点头,却并没有说话,长梧已经一步上前,扑倒在床前,哀戚

    的哭道:“祖母,孙儿来了!”

    明兰微微走近,只见大老太太满头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眼眶深深的

    陷下去,鼻梁竟也有些塌了,她虚弱的躺靠着,双眼紧紧阖闭着,听见长

    梧的声音也只能微启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最后在汤药婆子的

    帮助下艰难的点了下头,没过多久又昏迷过去了。

    一旁服侍的文氏,轻轻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几日前起,祖母就说

    不了话了,只能咽些薄粥,今日算是好些的了。”长梧连忙躬身道:“嫂

    子劳累了。”

    因怕打扰大老太太歇息,众人便退了出来,回到正房坐下后,长梧夫

    妇和明兰长栋给盛老太太见礼,盛老太太问了几句京城可好,长梧都一一

    答了,李氏见外头大箱小笼的一大堆,觉着奇怪,长梧支吾着:“…已报

    了九个月…”

    李氏心疼起来,儿子升任把总后,她在娘家夫家可没少威风,如今她

    家也算要钱有钱要官有官的,虽然伺候大老太太辛苦,但想到子孙将来也

    会这般孝顺自己,什么都忍下来了;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儿子拿前程来

    孝顺。

    李氏呵斥道:“自作主张!在京里好好当差就是,家里有我们和你哥

    嫂呢!朝廷并无明令规制孙辈也要丁忧呀!”好容易得来的官儿,要是叫

    人顶了怎办?

    盛维看了一眼盛老太太,威严道:“儿子事先与我说过的,虽说并无

    明令,但梧哥儿有这个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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