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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人马就能轻易把他擒下。若非他的身份重要、而且又深入官府没有实际控制的蛮地,根本无需堂堂的国公亲自出马。

    金丹山下的瑶人,据说自汉魏时代就在此聚居了,山谷中有三个村寨,分别有蒋、何、黄、欧阳等十余个姓氏,仅从姓氏上看倒与汉人无疑,三座村寨约四千多人,历经数百上千年,村落始终没有什么大变化。

    他们是按照姓氏集合聚居的,一个姓氏一个门楼,形成以血缘为主脉的居住格局。这三个村寨呈品字型,四周的高山形成一道防御外来入侵的天然屏障。他们在山与山之间的接口处修建了坚实的城门,城楼上有人把守站岗,并设有瞭望台与箭孔。坚固的城门上挂有数百斤重的大钟,如果有警,众钟齐鸣,响彻云霄。( )

    山谷间有限的土地是用来种植庄稼的,瑶寨建在一个个山坡上,一排一排的村屋依山势逐级而上,往往是前面房子的屋顶与后面房子的地面平齐。临高远望,瑶寨的后面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峰峡谷,谷中群峰突兀,百峰争雄,仿如千军万马,汹涌而来。

    锦衣卫的探子站在山坡上指点道:“国公,我们就是在谷中村寨打探到宁王世子下落的,这里几座山寨对朝廷是很恭顺的,但是再往深山里去,那些与外界交往不多的瑶人对我们汉人却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住处太过险要,想进去打探消息都难”。

    杨凌点点头,说道:“走吧,去寨子里看看,多了解一些详情再做打算。”

    这里虽然也有汉人往来,可是多是一些货郎,如今来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衣甲鲜明,显然是朝廷的大军,引起了瑶寨百姓的关注,杨凌等人刚刚进村,就吸引了许多瑶民围拢上观看。

    这些瑶民纯朴的脸上满是好奇,对官兵倒没有惧色。一进村寨扑面而来就是一阵酒香,瑶寨家家会酿酒,家家都饮酒,这里款待客人没有茶,从来都是以酒代茶、代水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低矮的黄泥巴和石头垒的房子,杉树皮做的瓦,古朴的村庄、淳朴的村民和那和善的笑脸,让这些杀气冲天的官兵也不觉换上了和气的笑容,收起了刀枪。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在别人搀扶下走来了,他睁着一双混浊的老眼,好奇地打量着这群远方来客。

    杨凌由扮作货郎的探子口中,已经知道这些与汉人交往较多的瑶寨实行的是瑶老制,村寨中的首领是由各姓寨民中推举出来的年长者,他们分别担任天长公、头目公、管事头、掌庙公、烧香公、放水公,负责管理村寨的战争、纠纷、缉补人犯、耕田种山等等一切事务。

    天长公权力最大,年纪也是最大,眼前这老头儿十有八九就是这座瑶寨的天长公,杨凌忙上前两步,谦和地和老人家打招呼,说明自己的身份。

    老人拢着耳朵,听扶着他的人大声地向他喊完了话,咂巴咂巴掉光了牙齿的牙床,咧开嘴笑了,他咕哝了一句,那挟着他的壮年汉子向杨凌和气地道:“我是寨中的管事头。天长公说,他六十多年前去过南昌城,还见过汉人的知府老爷呢,听说你的官儿比知府还大?那可真是贵客到了,天长公很高兴。要请你到瑶王屋去喝酒”。

    管事头负责瑶寨的战争、械斗,向来是由年轻力壮、勇武果敢的人担任的,这也是诸位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杨凌笑着点点头,示意手下的士卒暂且待在村寨口,然后只带了二十多个贴身侍卫,随在颤巍巍的老人身后,沿着石阶往上走。

    杨凌注意到两侧低矮的瑶民住处有些正开着门,门旁边堆着一捆捆的松枝,房间里黑乎乎的,房子大多分两层,没有窗子,却有许多箭孔。偶尔能见到两户人家房梁上吊着腊肉,在风中轻轻摇荡,看来这里的百姓生活都十分清苦。

    瑶王屋由于是用来处理公事的地方,所以并不是在太高的地方。寥寥几级长阶上就是一幢较宽大的房屋,前方有一块空旷的场地,正中是一个牛头造型的木架子。一根长竿上还高高插着象【炫|书|网】征瑶民的黄旗,边上架着一面由两端向中间变窄的柱状长鼓,周围还固定有一些长条木板凳,这是瑶老们集会商议村寨事务的地方。

    瑶王屋正中间高大的木椅上,扶手上各雕一个虎头,旁边放着刀、叉、牛角。这里已经没有瑶王和瑶练,但是仍然有这样的座位设置,后边的案上,供奉着君临一切的盘王,开天辟地的盘古。

    天长公一张黝黑的脸堆满了笑容,他热情地叫人给这位汉家的官老爷呈上了米酒,管事头捧杯劝酒,说道:“今年劝酒酒重重,为未劝上我师公,一劝玉皇尊大帝,二劝充元李老君……”。

    他的话速飞快,杨凌听了几句就听不清了,不过这淳朴的乡风却很感人,他微笑着举杯应和,虽然公务在身不敢多饮,还是喝了几大口,那酒甜香醇浓,后劲绵足,倒真是极佳的口感。

    老头儿挺能喝,杨凌抿了三口,他已经喝了三大碗,瑶家没有茶,从来都是以酒代茶,他们种地的时候喝酒,砍柴的时候喝酒,看戏的时候也喝酒,许多人每天都要喝上三四斤,这点酒自然不在话下。

    杨凌饮了酒,便向管事头儿说明了来意,管事头儿忙向天长公转述。听了杨凌的话,老人快掉光了的白眉毛蹙了起来,他捋着长胡子对管事头说了几句,管事头翻译道:“天长公说,前两天进山探亲的人回来说,确实有你说的这么几个人进了山,现在是山里的瑶王盘乞食的座上客,听说瑶王还有意要招他入赘呢,想不到他居然是个逃犯”。

    杨凌忙道:“是啊,朝廷本来是要动用大军征剿的,可是我经过这里,见这里民风纯朴,百姓安乐,天长公老爷子待客热情,实在不愿意让这里燃起战火,山里的生瑶与世隔绝,居处险峻,也只有和你们联系才多一些,天长公老人家德高望重,能否请他老人家派人和山里的瑶王沟通,交出那个人犯呢?”

    管事头脸色慎重起来,他语音奇快地与白发老头儿讲了许久,才面有难色地道:“天长公说,他听懂你说的意思了。宁王想夺他侄子的财产嘛,现在他已经受到了惩处。他的儿子只领着几个人落难至此,大明的王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呢?毕竟是叔伯兄弟,就放过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杨凌啼笑皆非地回答道:“老人家心地善良,可是他不懂得,一个庞大的国家,可不能象一个村寨那样治理,宁王世子逃了,他不会甘心在山野中待上一辈子,早晚还会勾结一些野心家生事,如果闹起事来,那时战火燃起,死伤的百姓可就不计其数了。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法度不能得到遵守,以后就会天下大乱了”。

    管事头又和老人低语一番,说道:“盘乞食性情高傲,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如果要他交出自己的客人,那对他是极大的侮辱,虽然天长公辈份崇高,在瑶寨极受尊重,却也不好插手别人山寨的事。”

    杨凌一叹,说道:“如果那样,我们只好直接向这位瑶王要人,他不给的话就只有刀兵相见了,到时,朝廷的大军可能要从你们这里借路上山,你们不要怕,只要不帮助那位瑶王同朝廷作对,朝廷对你们是秋毫无犯的”。

    管事头更紧张了,他急忙问道:“要派很多兵么?”

    杨凌一笑道:“也没有太多,随便派个两三万人进山便是了”。

    管事头一双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道:“几……几万人那么多?”

    管事头和天长公又交头结耳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天长公说,他可以派人去见盘乞食,但是却不敢保证盘乞食会屈服。天长公说,盘乞食崇尊道教,信巫敬神,对龙虎山张大天师是十分敬畏的,如果您能请得张大天师出面,相信盘乞食一定会知道(炫)畏(书)惧(网)天威”。

    张天师?杨凌没想到这些世代居于山中的蛮人不(炫)畏(书)惧(网)千百倍强势于他的朝廷,却对佛道如此遵崇,方才听他们所唱的劝酒歌中,都提到先敬玉皇大帝、再敬太上老君,最后才是苗王师公,看来张天师在这些蛮夷眼中,确实有着百万大军也难企及的威慑作用。

    瑶家不比都掌蛮,常言道岭南无山不是瑶,瑶民到处都是,当年广西大藤峡和广东罗帝的瑶民造反就曾震慑天下,如果妄自动兵,为了擒拿宁王世子大肆屠戳,引起瑶民同仇敌忾,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眼见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又让人怎忍心使这里燃起战火?

    杨凌点点头,欣然道:“甚好,那就多谢老人家了,还请老人家规劝山里的那位瑶王不要与朝廷为敌。张天师与本国公乃是故交好友,我这便上龙虎山去见见他,希望能化干戈与玉帛,和平解决此事”。

    杨凌一见二人,就曾说出自己国公身份,可这天长公显然并没把国公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官儿,现在一听说他和神通广大的张天师是好友,老头儿却顿现敬畏之色,再也不敢托大了。

    杨凌这才了解张天师在当地蛮族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近乎神圣,那山中的瑶王盘乞食坐井观天,不知大明之强大,如果逼他放人,恐怕难免要兵戎相见祸及无辜,张天师说不定倒是奇军突出的一步好棋。

    天师府的丹房内,小符宝儿忙得不可开交,丹炉下烈焰沸腾,丹鼎内正在练制她按照玉碟秘方所制的‘乾坤丹’。

    身为道家弟子,小符宝自然懂得如何炼丹,但以往练丹都有小道童侍候,一些粗活儿不用她操心,现在练制这乾坤丹事情太过重大,再说有几味珍贵药材丹房没有,还是她趁哥哥不在家从他那儿偷的,自然不想让人知道。

    小符宝亲自忙活,脸蛋儿被丹炉烤得通红,手上颊上蹭的到处都是一道道的黑灰,眼见火候已足,她兴致勃勃熄火取丹,拉动铁链吊起炉盖,打开丹炉一看,却见乾坤金丹已经成了两粒烧糊的黑球,根本不曾炼成,不觉有些泄气。

    就在这时,紫风小道士兴冲冲地跑了来,在外边叫道:“大小姐,你在吗?快来看,快来看,好壮观啊!”

    张符宝哐啷一声丢下两粒练的铁弹子一般的丹药,又惊又喜地向外喊道:“什么东西很壮观?可是发生什么异象了?”

    她一边说一边急忙打开丹房的门,心道:“我家祖师爷在此山炼制‘九天神丹’发生异象,金丹练成时有龙虎现形朝拜,莫非我这乾坤神丹威力太大,丹还没练成就已经鬼哭神嚎、天现异象了不成?”

    张符宝打开房门,紫风小道士见她雪嫩如玉的肌肤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觉一怔,张符宝已按捺不住道:“快说,你看到什么异象了,到底有何壮观?”

    紫风道童忙道:“山下官兵上山呢,天师已经去迎接了,威国公杨凌上山朝拜三清祖师,大喜事啊。那官兵,旌旗招展、刀枪晃眼,浩浩荡荡的,好生壮观。”

    张符宝大失所望:“原来不是我练丹有成出现了异象!”

    她扁了扁嘴儿,忽地一蹦老高,大惊失色道:“停停停,你说谁上山啦?”

    “威国公杨凌啊”,紫风小道僮莫名其妙地道。

    张符宝咬牙切齿地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大祸害终究还是上山了”。

    她闭上眼睛,神神道道地掐指一算,然后很郑重地道:“据我掐算,今日出行利在东南,贫道避祸去了”,说罢扔下目瞪口呆的紫风道僮,慌里慌张扬长而去。

    这张符宝已将杨凌视做她修行路上的魔障,尤其是那日卜卦,算出自己若与他成亲大不吉,将有血光之灾,所以对他更是排斥。

    她却忘了,卦象所示虚虚实实、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她自己心中先存了反对之意,卜出来的结果按照心中早有的意向去解释,如何能不谬之毫厘,失之千里。

    与他成亲将有血光之灾也算什么大不吉的警示么,哪个黄花大闺女洞房花烛夜没有血光之灾啊,她张符宝又何独例外,这算什么卦示?

    卷十一 南征北战 第436章 符宝炼丹

    张天师和上清宫的道官们一番商议,刚刚决定带领大批道官赴南昌城参拜正德皇帝,就有人跑来传报,说威国公杨凌来了。

    张天师一听大喜,他正苦思如何拉近龙虎山与当今天子的关系,却忘了天子身边第一近臣与自己也算是一场好友,有他从中斡旋,何愁天子不青睐龙虎宗?

    张天师立即率领上清宫一众道官迎下山去,国师地位也是极尊崇的,杨凌未晋身国公前可当不得人家亲自相迎。

    二人把臂上山,先赴上清宫朝拜三清祖师,然后再往天师府,张天师进了府门喜孜孜吩咐道:“来啊,京中故友到了,把大小姐请来一见”。

    府中仆役忙道:“回禀天师,大小姐出府去了”。

    张天师对杨凌歉然笑道:“这疯丫头整天还是调皮捣蛋,等她回来再让她来见过国公吧,国公,请书房上坐,咱们饮茶叙话”。

    两人并肩向书房走去,张天师问道:“国公事务繁忙,还劳动您上山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贫道刚刚听说皇上和国公到了南昌,这里正准备打点下山,去拜见皇上和国公呢”。

    “呵呵,拜见皇上是应该的,在下可不敢劳动法驾呀”,杨凌笑吟吟地说着,和张天师步入了书房。这书房布置典雅,古色古香,正中粉壁上一个斗大的‘道’字,也不知是哪一代天师的手笔。

    二人就坐,杨凌开门见山地道:“天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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