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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南京为京城,立一个老朱家的子孙做傀儡,对外宣扬正德嬉玩、不务国事,任由奸佞败坏朝纲的事实。

    他的新政刚刚施行,还没有深入民心,还有许多人在暗暗反对,这样对我们立足江南十分有利。此外,还可以派人散布消息,正德并非弘治亲生的传言当初不是闹的满城风雨吗?三人成虎,给他大肆声张起来,足心迷惑一部人,削弱我们在江南的反抗力量”。

    他吸了口气,虎目一张,朗声道:“几位,我的计划是详细思考过的,我们在北方为什么那么容易聚兵?因为北方穷,就算是京师,天下富贵高官聚集之地,也依赖漕运,依赖江南的供应,所以百姓一无了生路,只有选择发。

    这是我们成功之处,也是我们失败之处,聚兵虽易,聚兵之后呢?有多少粮草供我们抢?朱元璋就是先占南京,然后灭湖广、江西的陈友谅,除南直隶、浙江一带的张士诚、明玉珍,尽取江南之地,钱粮辎秣无忧之后,这才出兵北伐大都,一举而定天下。我认为取南京乃是上策,继续流窜下去,只能越来越弱”。

    刘惠皱眉:“占南京,夺南直隶,然后取湖广、江西、浙江?说来容易,做到得到什么时候,光是巩固南直隶,就不知要打多少硬仗。”

    赵燧苦笑道:“取天下岂是那么容易的,打上几十年也属平常”

    刘惠一摆手道:“要我说并不难,赵元帅不妨留在河南,缠住杨凌,我们在江西,人疲马瘦的,那地方根本不适合骑兵流战,可是到了北方,我们就如狼似虎,无人能敌了,等我们渡江北上,与你们汇合,利用我们快马奔袭的长处打他个措手不及,直取北京城,若不成也能留在北方,在这儿才是如鱼得水。”

    赵燧微恚道:“如今北方新政执行最是得力,我们民心已失,往北去,一旦站不住脚,杨凌追在后边,我们还能退回南方么?如果陕西大军再出潼关,我们更是绝无退路了。”。

    木云只觉气息一阵紊乱,喘息又厉害了些。他烦恼地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往陕西去呢?占领西安,以关中为根本,北面是黄河天险,东面险关重重,只要尽取陕西之地,我们就能可攻可守。

    只要占了西安,就连宁夏、甘肃都占了,那时我们兵强马壮。想攻则北渡黄河,或走大同阳和趋居庸关,或走太行山赴保定,退则以水陆天险闭关,以关中沃土自给,如何?”

    他笑了笑道:“这些法子,现在谈都远了些,首先我们得去打下这些要塞重城。不过话说回来,咳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成大事,急功近利殊不可取,这一步还是要走的。赵元帅以为如何?”

    “立足关中……”,赵燧略一犹豫,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事情不能全由自己决定,折衷是必须的,木云所陈述的理由,倒也大为可行。

    他刚刚意动,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辩论的红娘子忽然道:“我的意思是………”。

    众人好象这才省起旁边还坐着一位独领一路人马,说话举足轻重的崔副元帅,目光不由一齐投向她身上,红娘子领兵打仗骁勇如虎,让她说说谋略意见反而有了怯意,一见大家目光都投向了她,红娘子稍稍迟疑,然后又道:“我的意思是,取南京!”

    刘惠把眉毛一拧,恶声恶气地道:“理由?”

    “理由……赵元帅说过了啊!”

    “……”。

    木云犹豫了一下:“闹南京正好挡住宁王北上的路,本想引他们去陕西,把官兵都吸引过去,去南京……”。

    红娘子咳了一声,鼓起勇气又道:“木兄方才说的,南京也可以办到,长江天险近在眼前,可以阻北兵,江南富有,可以足军饷,秀才说过的,朱元璋就是先取南京做的皇帝,他做得到,我们有什么不可以?”

    刘惠寻思了一下,一拍大腿道:“你们都不同意直接取京师?那好,那我同意去南京,去南京总好过去黄土高坡?小木,你说呢?”

    木云为难道:“南京极其险要,做为陪都又拥有重兵良将,上一次我们就攻而无功,损兵折将,还要再打南京?”

    赵燧微微一笑,说道:“若是诸位同意谋取南京,那么,我这里倒有一计!”

    卷十 白衣天下 第391章 图穷

    杨凌与赵疯子的人马在河北互有交锋,常常是你来我走,大战没有小战不断,官兵逼急了就往纵横交错的山里一避,未等合围又逃之夭夭,所以双方也就谈不上什么大胜负。

    赵疯子似乎很安于现状,也不攻击南阳、汝宁、汝州、归德、开封等大阜大城,只在周围小县转悠,重点截取一些山寨。

    这些山寨不是强盗山贼的寨子,而是地主豪绅按照惯例,一遇战乱便集合整个家族,携带全部财产入山避祸,自立武装的临时山寨。这样的地方既好打,又有大量可用物资。

    豪绅大财主轻易可以组织起几千人的家丁护院队伍,其聚敛财富之丰令人难以想象,只消打破一座山寨,所获的粮食就足以支撑赵燧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队伍近月的粮秣需要。

    官兵一如既往,还是以车营步营为主,骑兵极少,这一点令赵疯子很是放心,只要官兵没有大队骑兵,而且自已不主动寻求决战,他就休想对付自已来去如风的战法。

    杨凌也沉得住气,白衣军没有做出最终行止之前,他临时组合、突击训练的骑兵主力始终不露面,不到最后关头,他的底牌是不会亮出来的。他在等赵疯子,而赵疯子却在等杨虎和刘六,距离他们约定的日期快到了。

    杨虎和刘六终于决定动了,他们一路南下,越往南越不适应他们的骑兵做战,道路崎岖不平不说。不是山就是河,再不然就是一片片水田,他们的战斗优势完全消失。

    没有能力攻占屯集粮草丰富的城池,给养跟不上。以致兵疲马瘦,现在军中只剩下了一半战马,严重影响了军队地机动能力,军心也开始动摇,他们正急于寻找一条出路,因此木云和刘惠带回赵疯子分路夹击、水陆并进以取南京的消息后,几个人立即点头同意。

    九月二十五日杨虎刘六突然兵分两路袭击湖口。杨虎率一路军沿翻阳湖搜罗船只,刘六刘七直扑湖口县,这里是扼守由翻阳湖入江的险要所在。

    沿江一线城池按杨凌吩咐皆驻扎重兵。由南京六部派遣官员督战,镇守湖口的是南京御使彭泽。喊杀声自凌晨起便不绝于耳,鲜血涂满了破败地城墙。白衣军的攻城器械虽然简陋,但是湖口县城也不大,城墙低矮,砖石老化更是严重,很难抵挡响马军的疯狂进攻。

    双方箭雨连绵。满天穿梭,一队队白衣军匪兵同城头对射着,城上官兵有三门比较落后的大炮。时不时的喷射着怒吼的火焰,不过这么迟缓的火器,恐吓作用远甚于实际效果。

    白衣军们以云梯、飞钩、撞城车反复组织着一拨拨进攻,躲在紧急制造出的一具具喷緼之下的人则在骑射掩护下奋力向城墙推进,巨大结实的喷緼拱顶被城头守军地滚木擂石砸得嗵嗵直响,可是下边密密麻麻的支柱仍死死撑住了厚重的顶板。

    每辆喷緼下边有八到十人不等,皆挑选地是力气大的勇士,一旦冲到城墙下,他们就用铁锤砸、撬棍挖、镐头刨。拼命地砸着、挖着、刨着城墙,古老的城墙砖石碎裂而下。

    一辆喷緼车被滚油烈火烧透了,逃跑的响马军士兵立即便被城头的利箭射死,但是白衣军更疯狂地箭雨也射上了城墙,随即便掩护一辆新的喷緼开了上去,有的喷緼奇形怪状,根本看不出形状,完全就是用民居地房梁和床板临时钉成的。

    彭御使虽是文人,眼见白衣军攻城势猛,手中提着一口长剑钉子似的立在城头却是面不改色。

    “报……,彭大人,岳守备阵亡了’。

    彭御使以剑驻地,森然道:“守备死了副守备上,副守备死了千总上,赶来报什么丧?要办丧事也得先守住城,回去,告诉守城将士,人在城在,人偕城亡,务必死守!”

    那小校应了一声,踉踉跄跄又赶回去了,他的大腿上淌着血,不知是中过箭还是被用飞钩攻上城的匪徒刺伤过,一直没顾得上裹伤。

    彭御使暗暗叹息一声,长江万里,城池关隘不计其数,白衣军自浮梁突袭而来,他们既然选择了这里,自已守土有责,这小县虽未必挡得住他们,可也没空怨天尤人了,唯有战死御使,不做逃跑彭泽,以尽忠臣烈士之责罢了。

    彭泽身旁标枪般肃立着几名侍卫,全都木然不语,这一早上他们已经见多了死亡,管他是兵是将,现在的生命都一样不值钱,死的是守备还是大兵,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触动了。

    又是一蓬暴雨般的箭射上城来,立即冲上两名持盾的士兵,只听笃笃连响,箭矢钉在了盾上。

    一个差役打扮地人奔了过来:“御使大人,王县令中了流矢,已人事不知了!”

    彭泽抢过去一看,王县令倒碟墙下,肩头胸口各中一箭,箭矢入肉甚深,眼见是不活了。“抬下去!”彭泽咬一咬牙,从箭垛偷偷向下望去,忽见城下一人立在远处正在指指点点,身旁跟着几个人在他听命令。

    城上偶有箭矢射至,或为其手下所挡,或被他手中刀一挥,便磕飞了开去。彭泽眼睛一亮,连忙道:“来人!来人!调劲弩来,快,把远程劲弩全给我调过来!”

    片刻功夫,城头各处各自为战的十多个劲弩手和助手扛着大弩气喘吁吁地抢了过来,彭泽向城下那人指道:“此人必是反贼首领,你们把所有的劲弩集中起来,攒射他一人,我倒要看他如何闪避!”

    劲弩手们听令赶赴箭口。校开长弩,踏弦上矢,纷纷瞄准了那几个对城上守军浑不在意,以致离城墙越来越近的人。

    一声令下。十余支无翎的长矢发出幽幽鬼泣一般地声音,同时离弦……,

    攻城的响马军一片片倒下,为防附近府县官兵闻讯来援,他们必须不计伤亡尽快打下湖口,放船入江。

    主帅刘六领着儿子刘仲滩亲自攻城去了,刘七在中军压阵,正急得团团乱转,杨虎背着一口雪亮的单刀大步行来,刀缨在肩头飘拂,配着他雄壮的身躯和一只独眼。显得十分凶恶。

    “怎么样,七哥,还没取下湖口?”他急急问道。

    刘七咬着牙狞笑一声。说道:“放心!官兵挺不了半个时辰了,南城墙挖得差不多了,你那里怎么样?”。

    “嘿嘿,放心,两岸齐下。搜刮大小船只不下五百艘,足够咱们没了战马地兄弟乘坐了’。

    刘七闻言一喜,这时刘惠跌跌撞撞地奔了回来。带着哭音儿道:“七哥、七哥,大事不好了,六哥和小滩子战死了’。

    刘七杨虎顿时大惊,刘七惊愕片刻,一个箭步蹿上去,揪住他衣襟大吼道:“你胡说什么?六哥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刘惠落泪道:“六哥去西城督战,中了城头劲弩,小滩子去救他,也被乱箭射死了,。

    刘七放开手。大吼一声,攸地拔出刀来,厉喝道:“娘的,待我攻上城去,杀了城中的狗官……”’。

    他刚说到这儿,远处一阵欢呼,随即轰然一声响,尘土飞烟溅起半天高,无数响马盗欢呼起来。

    刘七举着刀,茫然瞧着那方向疑道:“发生了什么事?”

    “城墙倒了,城墙挖倒了,,隐约传来的欢呼声一经入耳,刘七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喜道:“城墙塌了,随我入城,杀尽狗官,为六哥报仇!”

    一段残破的城墙坍塌了,狂喜的响马军欢呼着沿着这处坍塌的城墙蜂拥入城,城中守军也向坍塌处猛扑过来,上千名战士拥挤在小小的城墙残破处血战成一团,兵刃频繁的交击声响成一片。

    刘七、杨虎两柄刀左右开弓,所到之处如浪涌涛翻,头颅、残肢、碎肉、断刀和折矛漫空飞舞,官兵败了,开始向城内溃退。

    彭御使赶到时已经控制不住溃退的官兵,他提着剑被败退下来地官兵挤撞的摇摇晃晃,怒吼命令的声音已经嘶哑变调。

    没有人理他,他想斩将立威,可是四下全是败兵,又杀给谁看,失神茫然地功夫,一个白袍尽被鲜血溅红的大汉已冲到了他的面前,积满了血沫子的单刀扬起,彭御使头颅飞起的刹那,才看清那大汉只有一只眼,狰狞如煞!

    “谁会驶船?哪个会驶船,会驶船地给老子站出来!”刘惠白布缠头以示带孝,

    他声嘶力竭地喊了半天,才有些士兵犹犹豫豫地站出来,有的还小声道:“七爷,咱们都是北方人,没几个会驶船地,我倒是懂得一点,小时候在家乡跟着爷爷在湾里划船捕过鱼”。

    另一个则道:“我在黄河边上混过,知道使舵掌帆”。

    刘惠大喜,说道:“那就行了,就由你们驶船,没关系,这江水正是顺流,只要摆正了舵就没关系,官兵没有内河水师巡戈,咱们顺流直下,一直杀到南京城去”。

    湖上人家个个会水,杨虎又一味想着抢船,压根没想到自已的人马都是北方旱鸭子,船民们见机早的往水里一钻就溜走了,来不及走的全被杨虎地手下祭了刀。哪有船夫可用。

    这群半吊子临时船夫被赶鸭子上架,分配到了水手的任务,刘惠对杨虎道:“虎子,全军的战马都留给你了。我带这两万人自水路走,你带其余的人乘马由陆地行。

    陆上关隘重重难行一些,不过你不必理会他们,官兵素来是分兵把守,各扫门前雪地,不必恋战,只要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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