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背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假虎威的官吏,和颜悦色地道:“不要害怕,你们这是从哪儿逃过来的?”

    两个百姓见杨凌一摆手,那几个小官立即退到了一旁,晓得这人官儿更大,那惹祸的百姓战战兢兢地道:“老爷,俺是从平原县逃过来的”。

    另一个早松开了他的衣服,陪着笑道:“老爷,小的是从河间府过来的”。

    杨凌一听,原来一个是山东、一个是河北的,便笑了笑道:“河间府,嗯,是因刘六刘七之乱避过来的”。

    那人陪笑道:“是是是,就是流里流气,他们领着兵攻打河间府,小的害怕呀,就一路逃过来了,这些贼招人恨呐”。

    杨凌呆了一呆,这才明白他是把刘六刘七念成了流里流气,杨凌心思一转,忽地想起到了这世上还从未听人形容人时用过流里流气这个词儿,莫非流里流气就是从刘六刘七衍化出来的?

    他还真猜对了,只听那人又道:“流里流气,不是东西呀。他祸害了河北,又来闹山东,小的都不知该往哪儿躲了。这回看到这么多军爷,可算是放下心了”。

    杨凌笑笑,说道:“你们哪儿也不用躲了。这一回,朝廷一定能大败响马盗、白衣匪”。他转身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一事,猛地回头道:“平原县?平原被红娘子的队伍攻打过?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祸从口出的百姓正想溜之乎也,被他一问赶紧又站住了,毕恭毕敬地答道:“回老爷的话,俺也……也不知道红娘子打没打过平原,俺是平原县王凤楼的人。红娘子的人前天晌午经过俺们那儿。”

    杨凌一听兴趣顿起,连忙折回来仔细问道:“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红娘子经过平原县?她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你可知道些情形?”

    那人见这位大人甚是关心此事,忙答道:“回老爷,红娘子的人也是白披风,不过头上裹红巾。这个俺们都听说过,前天晌午,突然有好几千的人出现在俺们那儿,可把俺吓坏了,后来看他们的模样才知道是红娘子的人马。”

    “她……”,这人看看杨凌脸色,放低了声音道:“她的人和其他的强盗比,还挺讲理的,不抢穷人家,也不准欺负女人,就是把镇东头王老财主家给砸了,老王家有钱,可让他们一分,也没剩多少,剩那点儿都给了镇上几个孤儿寡妇的人家了”。

    这人砸巴砸巴嘴,好象没分给他还挺遗憾的,继续说道:“他们在村子里住了小半天,俺也没看到据说一身红的那个红娘子,就听他们的人唠嗑,那些人也随便,根本不背着人儿。俺就听说他们是从曲阜一路杀回青州,又绕到惠民、临邑来的,说是跟杨虎合不来,要去吴桥那儿汇合那个流里流气。”

    杨凌吃了一惊,现在匪行迅速,各地据城自守,没有大队官兵保护,根本没有信使探马往来,如果红娘子不走大城大阜,专门穿走乡镇之间,那些百姓现在又没心思顾得上到府县报告,消息迟滞之极。

    红娘子去和刘六刘七汇合,那么他们又要增加一支主力军了。杨凌心中慌乱,定了定神才想到红娘子招兵宁缺勿滥,现在的人数应该不到五千人,德州攻守之势不会改变,这才定下心来,怅然道:“她……去了吴桥?”

    那个老实巴交的百姓道:“他们没去,不知他们从哪儿打听了消息,说是德州来了位杨大人,还是个国公,他们的头儿红娘子忽然又改了主意了,不去和流里流气搀和,他们的人一路下去,走夏津、过青河,要去找一个叫赵疯子的人”。

    杨凌呆了一呆:“从清河绕出山东,这是要奔山西去了,她……她是在避着我么?”

    那老农见这位官爷茫茫然地站在那儿,他也不敢走,就哈着腰站在跟前儿,杨凌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儿来,他见老头还站在身边,忙点点头道:“嗯,多谢你了,你可以走了”。

    杨凌没有心情继续逛街了,他喟然一叹,收敛了笑容缓缓往回走:“我来山东,她便避往山西,唉!造反大罪、滔天大祸,红娘子呀红娘子,你还要把这祸闯到几时才肯罢休?”

    杨凌的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不过又没来由地轻松了起来:“山东剿匪,不可避免的,打击杨虎的白衣军,就要捎带上红娘子的人马,与她战场兵戎相见,杨凌心中总是不是滋味儿。现在她离开了山东,自己正好放开手脚。

    不管怎么说,国家大事要紧,尤其这场反叛,自己正要利用它,来对以往从来触及过的朝廷政治体制来做一番改革。时运把自己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就不能辜负了上天的一番好意。人生不能行胸怀,虽寿百岁,犹为夭也!儿女私情,还是先搁在一边吧”。

    卷十 白衣天下 第375章 十面埋伏

    战火硝烟正浓,一道道火光划破了夜空,泰安城下,杀声震天。

    夜间攻城,是杨虎军中一位低阶军官的建议。他原本就是一个军官,卫所划分给他的屯田在清丈时被刘瑾的人贪功冒充为地方藏匿的土地而划走,无田可种的他只好沦为流民,逃离了卫所,杨虎兵至山东时他就干脆投了军。

    按照他的主意,杨虎军日夜不停进行攻城,其中尤以夜间攻势最猛,因为夜间城头守将看不清城下白衣军的具体部署和动向,这样就不能料敌机先预做准备。这个法子果然坑苦了城中守军,城外攻势时紧时松,昼夜不停,尤其夜间无法看清对方人数,四城哪里佯攻、哪里真打也无法预料,只能日夜紧张防守,早已疲惫不堪。

    杨虎的耐性也快被消磨光了。他原本打算以泰安为饵,诱使济南守军出城一战,所以攻势并非十分凌厉,不料济南守军一直按兵不动,他从运河劫取到的几十船粮草人吃马喂,一通挥霍,现在所余不多了,再不攻下泰安城,全军就要面临无粮可用的地步。

    因此杨虎这两天已放弃围城打援的计划,全力攻击泰安城,务必要拿下这座城池,用城中储存的粮食做为补给,以城中的财帛美女鼓舞全军日渐颓废的士气。

    杨虎军有四门大炮,是从附近的县城牛拉马拽费了大力气运来的,投效过来的原卫所军官不太懂用炮,只明白大炮用时先要固定铁销,在炮车后设定铁绊和堆垒土墙。至于火炮仰角、目标距离等等一概不知,不过这么大一座城池摆在那儿,每一炮总能轰中城墙或者射到城内去就是了。

    城门内用重重条石高垒成墙,防止被杨虎大炮轰开。城墙被炸的伤痕累累,但是天将放光的时候,杨虎军中的大炮哑了,他们的火药还有好几大桶,但是铁弹丸用光了。杨虎军前锋韩柏不为所动,仍然挥舞着旗帜,命令所属部队不计伤亡的全力攻城。

    城头火炮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喷吐着硝烟,开花弹猛烈地压制着杨虎大军的进攻,抛石机、壕桥、云梯不断向大炮的死角集结着,石头、火球、毒烟球不断的向城头抛射,一条条人命不断的葬送在战场上,却根本没有人顾得上看上一眼。

    中军大帐内,杨虎蹙着眉头,焦燥地走来走去,木云、豆腐狼等亲信将领默然站在一旁,杨虎忽地站住脚步,恨声道:“区区一座泰安城,居然久攻不下,现在火炮用光了,刘六的大军被杨凌堵在德州城外寸步难行。最要命的是粮草即将用尽,难道我不得不放弃泰安?不甘心、不甘心呐!”

    豆腐狼眼珠一转,说道:“大哥,要不然我率一路人马,往附近府县再搜刮一番,找到的粮食怎么也能让让大军再支撑十日,我们现在人困马乏,可是泰安城中的守军恐怕更难熬,我就不信。他们还撑得过十天”。

    木云说道:“大哥,依我之见,我们不如挥军南下,南方粮草充足,足以供应我们的大军所需,如果占据南京,扶植一个朱家皇室宗亲为傀儡,最不济也可与京师划江而治”。

    豆腐狼冷笑道:“姓木的,好象尽取山东之地,以山东,河南,山西结成铁索,扼住京师咽喉什么的鬼话就是出自你的主意吧?现在胜负未分,你倒又嚷着去江南了”。

    木云微微一笑,说道:“行军打仗,讲的就是随机应变。咱们原订的计划是尽夺山东之地,然后北进京师,斩其魁首。可是谁也没想到朝廷应变如此之快,他们的军队不再跟在咱们后面做徒劳的进剿,而是分地据守、倚仗城池之利与我们抗衡,我们的优势在于野战,唯今之计,应当另做筹谋”。

    豆腐狼嗤之以鼻,不满的道:“我呸!你一个猎户出身,还当自己是诸葛亮了,充的什么大尾巴狼?泰安早拿下来也就没事了,不是你说什么围而不打、围而假打,诱济南之军,现在泰安早拿下来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杨虎烦恼地一挥手,看看帐外,天色已经微明,杨虎叹了口气道:“命令易晨风、李夜隐的人马立即配合韩柏全力攻城。我们打到天光大亮,如果泰安还是拿不下来,埋锅造反之后就立即撤军,取道南下!”

    “是!”一见杨虎做了决断,帐中诸将齐齐拱手称是。

    杨虎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城头不断喷吐的火舌和一阵阵冲杀的声浪,心中暗暗呐喊:“是成是败,就在这黎明一战了!”

    “是成是败,就在这黎明一战了!”

    伯颜猛可挥鞭甚急,不但人是一身热汗,就是马也汗湿鬃毛。

    六千骑,两万马,数千里奔袭,目标:青海湖,拥有至少四万族民的叛逆大将加思布。

    他们行进速度惊人,一天至少行进数百里,为了保证战力,只在人马皆困乏至极时才停歇半日。蒙古骑兵的长途奔袭闪电战,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重兵集于宣府大同一带佯攻大明掩人耳目,自率轻骑千里奔袭对他加思布,这份豪情,这份自信,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嫡系血脉。这份孤注一掷,也同样只有伯颜猛可才有这样的胆魄。

    他不能不做这样的选择了,战败不会打垮他,但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手下亲信大将率部叛逃,如果不尽快受到惩罚,他就无法约束其他的部众。更可怕的是加初思布不知从哪儿找到了早已下落不明的满都海,利用她的威望和号召力,原本属于满都海一系的贵族部众人心浮动,一些小部落已经悄然投靠去了。

    再不解决加思布,他只不过能苛延残喘多捱上半年,到了今年冬天,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就得全部土崩瓦解。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唯有一战!

    战马奔驰,莽莽草原上,一万铁骑犹如一阵狂风。带着如雷般的轰鸣一掠而过,惊得远远的鸟兽奔飞。

    只要有水草,蒙古人就可以不需辎重,轻装快马,千里长途逾于旦夕之间。大军临近青海湖,天空仍是一片墨色。伯颜猛可命大军停下休息,一个半时辰之后,他们饮尽马奶、喝光清水,吃完仅余的一点食物,然后趁着黎明第一线曙光还未出现,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烟波浩淼的青海湖,还沉寂在一片幕色当中。鱼跃浪间,早起的云鸥低掠水面,涛声拍岸,应和着不时响起的声声鸥唳,空旷而宁静。

    湖畔栅栏内有成群的牛羊,这里土地肥沃,草木繁茂,禽兽生息如若乐土,是辽阔的天然牧场,丰腴的待垦土地。

    此刻,浅水草丛中的鸟儿振翅高翔,狍子从沃草中抬起头来,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警惕地四下窥看了两眼,然后撅起肥肥的屁股慌慌张张的逃了开去,片刻的功夫,一片闷雷从它方才驻足的地方骤然滚压了过去。

    伯颜可汗扬鞭跃马,迎着青海湖上凉爽的风,连绵不绝的蒙古包已在他的眼前,他要找的,是那顶最大的、营帐前竖立着高高的刁斗旗杆的所在。远远传来的隐隐沉雷,最先惊动的是牛羊和牧羊犬,它们骚动起来,开始发出混乱的鸣叫。

    当伯颜可汗的铁骑踹破外围营盘,迅猛地疾扑营盘核心时,加思布的勇士们也纷纷爬起,匆匆拿起刀枪,跨上了马背。他们并非没有斥候兵,在这个地方,种族实在太多,尽管加思布的族群是最庞大的力量,可是难保没有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但是奔袭者太果决也太神速了,当斥候兵看到他们的身影,拨马回奔时,也不过比他们快了一线的功夫。有人指着大草原上狼群一般猛扑过来的地方喊道:“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加思布勒马远眺,只见万马奔腾,狂飙而来,其势锐急如箭。

    加思布又惊又奇:这是谁的人马?青海是陆上丝绸之路和唐蕃古道两条大动脉的交汇处,所以这里人种极多,有阿拉伯人、波斯人、撒鲁尔人、阿儿浑人,还有西斯藏人、维尔吾人,土蕃人。但是他们的部落太分散了,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不可能汇聚成这样一支气势如虎、整齐划一的铁骑。

    各个蒙古包的战士全都跨上了战马,纷纷向他的营帐奔来,他的身后顷刻间就聚集了六千余名战士,远远近近还有战马不断驰来。

    加思布满意地一笑,他手下合格的战士原来至少有一万人,到了青海湖后又收容了一些散居于此的鞑靼、瓦剌等族的小部落,甚至收容了一些土蕃勇士。

    自从奇迹般地得到了满都海皇后,加思布以奇货居之,利用她的威望不断遣人向附属于伯颜可汗的部落贵族们游说,散布种种不利于伯颜的消息,陆续又有一些部落悄然投奔了他,他的可战之兵现在至少一万五千人,是整个青海最大的力量。( )

    “勇士们,冲上去,把来犯之敌留在这儿,让他们的躯体来肥沃我们的草地,杀!”加思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夜间

浅粉

护眼

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