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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凤冠上有数千颗珍珠、数百枚宝石,实是沉重无比,举动稍稍大些,就珠颤钗摇,而且压在一头溜光水滑的青丝之上,走动不妥时说不定就掉了下来,实在是好看不好受,可是夏后却甘之如饴。

    她方才说话时拂袖冷斥,动作甚大,可是头上凤冠明珠却只是轻微颤动。杨凌瞧得好奇,不知她用了多久时间才练出这份本领,这一分神,一时没有想出应对之词。

    永淳公主不禁吐了吐小舌头,贴近永福道:“完了,这家伙没词了!”

    永福公主秀眉微微一蹙,忽然掩口一笑,假意打趣道:“皇嫂,你还不知我皇兄脾性么?他哪里有半点父皇那样的稳重深沉?这些事么,要说别人未必做得来,换作皇兄,小妹还觉他这次闯得祸不够大呢。”

    这会儿功夫,杨凌搜肠刮肚,已想出应对之策,忙接口道:“皇上施政,虽不像先皇那般沉稳扎实、高瞻远瞩,但所做所为可称不得荒唐闯祸。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昔年汉文帝、汉景帝尊崇黄老之学,垂拱而治天下使国泰民安,愉如先帝的贤德。恩赐武帝继位,独尊儒术,变革创新,与父祖政略截然不同,但是开疆拓土,立下赫武功,其圣武之名尤有过之。可见此一时彼一时也,先皇休养生息,御敌与国门之外,今上结盟练兵,歼虎与卧榻之帝,岂不正是承续父祖,继往开来?”

    永福公主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语。永淳公主忽然拍手笑道:“杨大人说得好,哎呀,太皇太后,要是把我皇兄比作汉武,那您不就是以民生息、无为而治的贤后窦氏了么?”

    窦太后辅佐三代帝王,文帝、景帝、武帝皆是贤明之君,这一比,不独太皇太后脸上绽出笑容,张太后也花容舒展,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儿也并非全无是处,说不定他异于父祖的独立特行,真能开创一份大大的帝王功绩。

    唯独夏皇后听了这个比喻,脸色更是沉沉如水,极是不愉。汉武帝文治武功的确是一代天骄,惟独‘金屋藏娇’宠爱卫子夫,冷落了皇后,与她如今的境遇何其相似。

    杨凌见哄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神色大善,心知今日难关已过了一半,连忙又道:“皇上关注国事军情,巡视于边防重地,离京不过数日,朝中百官尚未得悉消息,京师乃至天下各地就有谣言四起,中伤污蔑,何也?正是有人窥伺大宝,趁机作乱。

    皇上登基未久,年少无子,难免有人萌生野心,如今皇上甫继帝位,就重创鞑靼、平靖辽东、威望如日中天,这江山还有何人撼得动,一举数得,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番话入情入理,听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连连点头,杨凌趁机舌灿莲花、指鹿为马,把正德的大同之行美化一番娓娓说来。

    女人的好奇心一来,便只有被牵着鼻子走了,原本是杨凌轻率置皇上于险地,三宫大怒兴师问罪,如今成了杨凌的庆功表彰会。仁寿宫中只剩下这位保险员出身的右柱国龙虎上将军云山雾罩、胡说八道了。

    夏看后见两后听杨凌吹嘘得入了神,全然忘了三人商定要重重责斥他一番,让杨凌从此有所收敛的主意,心中不觉郁闷之极,可是如今形势已被杨凌主导,太皇太后正听得笑逐颜开,她怎好在这时冷颜斥喝。

    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就像帮腔儿假装地,杨凌每说到惊险处,她们都恰到好处地插上几句嘴,让故事听起来更加引人入胜,常年困居宫中无所事事的太皇太后和太后张氏听得眉飞色舞。

    夏皇后恨得银牙暗咬,她对杨凌如此耿耿于怀,其实真正原因是因为唐一仙。随皇帝赴大同的大内侍卫们回了宫,不免要向宫女太监们吹嘘一番自己在大同浴血厮杀的经历,正德迷恋一位民间女子,不惜扮作校尉鞍前马后讨她欢心的消息也就泄露了出来。

    夏后听了妒火中烧,又听说那女子是杨凌的表妹,不免更加忌惮,因此才鼓动两后惩治杨凌。这位夏后年记虽小却奇妒无比,正德侍寝时多翻了几次吴贵妃的牌子,她都从中作梗,不肯在敬事册上用印,如今岂能坐视皇上如此喜欢旁人?

    皇上在宫中时,宠幸两个现在移居豹房的卖艺女子,此事夏后早已知晓,不过那两个女子任是如何受突宠,凭她们的出身也不可能对她造成丝毫威胁,堂堂正宫皇后,如果自贬身份连两个戏子的醋也要吃,可就叫人笑话了。

    但是皇上如此痴迷这个女子,她又是权臣杨凌的表妹。一旦入宫,马上就得晋封皇贵妃,自古以来宠她把皇后取而代之并非不可能,夏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威胁。

    可是大明对后宫之权限制的极严,就算她皇后之尊,也没资格把一位大臣如何,何况是杨凌这样权势极重的大臣,因此她苦心竭虑借皇上微服出宫之事,想联合两宫太后打压杨凌气焰,想不到却是这样一种局面。

    太皇太后等人正听得余兴未尽,殿门口有人唱道:“司礼监邱聚求见!”

    张太后微微一笑,说道:“叫他进

    来!”随后瞟了杨凌一眼,说道:“皇上不放心,派人给你保驾来了,这一次总算有惊无险,还助皇上立下大功,哀家就饶过了你,皇上对你甚是信任,你当好好辅佐皇上,尽人臣子的本分,若是再闹出私伴御驾出京、打断内阁学士马腿的荒唐事来,哀家定不饶你!”

    杨凌正说得口干舌燥,连忙俯身应是。邱聚此来打的幌子正是皇上有大事要与杨凌商议,宣他马上去乾清宫见驾,杨凌趁机拜别,逃难似地离开了仁寿宫。

    杨凌来到西暖阁,只见刘瑾捧着个匣子侍奉在御书案前,正德一手提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地写着东西,一边从匣子里抓着蜜饯干果吃,见他进来正德丢了笔,一脸贼兮兮的笑容问道:“怎么样,骂得厉不厉害?”

    杨凌苦笑道:“皇上不是说为臣保驾么,微臣原以为能在仁寿宫见到皇上,孰料却踪影全无。”

    正德捧腹大笑,乐不可支地道:“被骂惨了吧?哈哈哈!朕骗你的,听说有了身孕是吓不得的,那旨意只是为了让幼娘姐姐宽心。你替朕挨顿骂,让太皇太后和母后出出气有什么打紧?再说朕不是让永福去看着了嘛,真的情形不妙时朕自会替你出头的。”

    她笑嘻嘻地从案头高高的一摞奏折抽出一份,打开说道:“你看,朕还不是天天被那些鸟大臣指着鼻子骂?这些奏折是今儿一早上群臣递进来指责朕微服出京动摇国本的。瞧瞧,折节下交兀良哈,自堕天朝威信、身临险地、扰乱民居、搜刮美女、动摇国本……都把朕骂成桀纣了。”

    他把奏折往回一丢,对刘瑾道:“朕懒得看,也懒得解释,要是批下去,他们马上还能搜刮一堆理由继续进谏,你拿去,全部留下不发,明天一早估计十倍于此的奏折又要递进来,凡是讲今日封赏有功之臣的奏折就不要拿来了,还是留中不发。”

    刘瑾应了声是,正德跳起来绕过龙书案,对杨凌道:“杨卿,一进京朕就和唐姑娘分开了,她有没有问起我?”

    杨凌一怔,略一迟疑,正德已看了出来,不禁沮丧地道:“唐姑娘不记得我了,还是我这个小校尉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唉,朕这一天都想着她呢。”

    杨凌失笑道:“昨天才分手,她又一直以为皇上是军中侍卫,不会随臣回府,就算想起来,怎么会这么3u快问起呢?”

    正德一听展颜道:“说得是,是朕心急了。”

    杨凌又道:“不过……皇上打算还瞒多久?如今不比军中,想隐瞒身份可太难了。”

    正德眉尖一挑道:“能瞒多久瞒多久,朕是真心地喜欢了她,可不想用皇帝的身份宣她入宫,朕要一仙也喜欢了朕才成。杨卿,朕现在宫中,不方便见唐姑娘,这两日朕正在张罗着往豹房搬呢,你回去就说朕是大内侍卫,现在已去豹房值宿,等朕搬到豹房再过见她。”

    君臣交谈一阵,杨凌请辞出宫,刚刚走出不远,忽听后边有人招唤,杨凌扭头一看,只见刘瑾抱了那摞奏折也随了出来。

    杨凌停了脚步,刘瑾赶过来笑道:“杨大人,今日晋爵加官,咱家还没恭喜大人呢。”他虽笑得像往昔一样热诚,可是语气中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嫉意。

    杨凌淡淡一笑,忽然觉得彼此隔得好远,以前虽也知道刘瑾在历史上的名声,可是他常常不自觉地忽略了这层记忆,把刘瑾看作一个普通人、一个朋友,彼此见了面心中会有几分亲切感,而如今……

    杨凌不想被刘瑾看出自己已察觉他的意图,微笑说道:“本官随皇上暗赴大同,京中多赖刘公公上下周旋,妥善安排,才不致出了乱子,能有今日之功,幸亏了刘公公。本官今晚将在‘翔云楼’设宴邀请一从好友,请刘公公一定赴宴,本官把盏相谢。”

    第226章 取舍之间

    杨凌离开紫禁城,先回了趟内厂了解离京这段时间内厂发展的详细情形,吴杰、黄奇胤、于永三大档头听说杨凌晋升侯爵,官至龙虎上将军,均欣喜不胜,几人恭喜一番,这才将内厂如今的发展情形一一禀报。

    内厂的情报网已在大明各地全面展开,由于他们独辟蹊径,情报网的搜集层面与东厂、西厂、锦衣卫不相冲突,因此发展极快,见效也甚速,杨凌的耳报神现在已后来居上,成为厂卫之中最具效率的部门。

    于永天生一副商人头脑,他做生意不怕被人占了好处,内厂类似于股份公司的经营方式,本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宗旨,不但没有得罪现有的地方豪绅集团,而且把他们也拉了进来,晋商、徽商、闽商、甘陕马帮、江南士族乃至京师的勋臣功卿不断加入,他们的利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已经隐隐形成了一股极强大的潜势力。

    这股势力若有需要,可在一夕之间聚集白银上亿两,亦可在杯筹交错间影响京师。地方许多官员的看法,它的力量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却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正迅速向大明的政界、士族、商界等各个阶层渗透着力量,外人的感觉尚不是那么明显,可是身在其中的内厂几大档头却清楚地知道这股力量是多么庞大。

    杨凌想在官场政坛一展抱负,必然要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皇帝能给他的是权力,但是这份权力能否真正发挥功能,能否不在下、平等之产推诿扯皮、荒腔走板,靠得却是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配合和服从,而内厂现在正在把这些阶层的精英和领袖往自己这条般上拉。

    火者亚三等传教士的火枪研究暂时进入了一个瓶颈,想再进一步始终不得要领,眼看大教堂就要完工,几个传教士传教的心思又热了起来,整日跑去教堂验看工程进度。负责火枪研究的三档头冯唐成绩不大,对此颇为恼火。见了杨凌不免有些惭然。

    杨凌知道就是在现代各种专门学科发展的极其详尽的年代,想发明一种新式武器、攻克一个技术难关,都要花上几年功夫,所谓欲速则不达,他也没指望区区三两个月时间新式火枪就能出笼,所以反而要宽慰他几句。

    如今陕西布政使司已开始全面准备试种红薯和玉米,刘瑾虽对杨凌横亘在他的权力路上心生怨恚,可是他的乡土观念极重。反正有内厂出银子保证不会让陕西出现荒年,如果这些作物真有奇效,那是为家乡父老做下一件莫大功德,所以他对此事极为上心,时时关注陕西试种新粮的事,内厂向陕西起运粮种和教授耕作的农匠时,刘瑾更是极为合作。

    闵文建已升任江南道都指挥使司佥事,江南道都指挥佥事共设两员将领。一个负责练兵,称为掌印;一个负责屯田,称为佥书,闵文建现在就是江南道的佥书官,负责整个鱼米之乡的军中屯田事宜。

    闵文建对此并不在行,不过他对杨凌的本事却推崇得很,对于屯田他既不懂也不会,却知道严格按照杨凌的交代去做,将军中贫瘠的土地全部改种新作物,又命令士兵开拓了大批本来不适宜种值庄稼的生田,做事可谓不遗余力。

    祝枝山在桃源也在推广新作物,准备先试试一年两种,只是他的地方太小,比起陕西和江南道来声势就差得远了。杨凌听了心中畅快之析。如今看来只有京师这里力度最小了,可是天子脚下不同别处,文武百官都心存疑虑的情形下的确不适宜太过高调。

    否则这些田地就凭内厂数千青壮劳力,要种地还不轻而易举。杨凌担心的是上千家佃户若是没了事做不免酿成民变,好在成绮韵走前对所买田地的佃户安排得极妥当,那些佃户并无人闹事,都安安份份地领了粮种,跟着师傅学习耕种之法。

    杨凌听了这些介绍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吴杰说道:“本官今日封爵加官,正是锋芒毕露,呵呵,同时也是众矢之的啊,这进谏开放海禁的事更加得要慎重些了。我回京前要吴老准备的名单如何了?”

    吴杰微笑道:“卑职和黄大人正在担心大人春风得意,失了谨慎,听了大个‘众矢之的’一语,想来大人已有腹议,我等才放下心来。”

    他自袖中轻轻摸出张纸来递给杨凌,矜持地道:“大人,这份名单是我们和锦衣卫、东厂联手查出与沿海走私的豪绅大族有密切关系的官员,共计七十六人,其中在朝中说得上话的有二十九人。

    这样的人双眼所在皆是一个利字,谈不上什么气节,我们示之以威、诱之以利,不由他们不向我们低头,这二十九位官员皆已应允若有人谏书开放海禁时上表支持,请大人看一下。”

    杨凌欣然接过,细细看了一遍,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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