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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也要受责罚,我是他的亲兵,走时我自会去见他,你们失散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刻嘛。”

    唐一仙满心欢喜,不住地点头,笑逐颜开地又问道:“嗯嗯嗯,你说得也对,对了,黄校尉,我的爹娘呢?他们是做什么的?听说表哥是宣府人,原来家境贫寒,那我爹娘也应该是普通百姓吧?”

    “啊这个,令尊令堂在连年的兵灾战乱中早就,唐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是是杨大人把你带大的”,正德说着偷偷抹了把汗。

    “喔”,唐一仙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记忆中对爹娘实在半点印象也没有,也谈不上伤心,“我是在表哥家长大的?对了,我为什么受了伤呀,你是表哥的亲兵,你知道吗?”

    “咳,咳咳,这个说来话长”

    正德说的唾沫横飞,谎撒得越来越大,他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扯淡也挺有天赋的。

    喜勃勃地聊了许久,唐一仙忽然恋恋不舍地道:“唉,见了表哥,我就要陪他回京师了,爹娘带我那么好”

    正德瞧她失落模样,心中一软,急忙哄道:“杨大人也对你极好,只要你说一声,他一定允诺你带了刘氏夫妇回京的。”

    “真的么?”唐一仙喜道:“那就好,爹爹和娘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我真是不忍和他们分开。唉,只是这些鸟儿与我相伴这么久,它们都是娘娘的心肝宝贝,我这一去,再也见不到了。”

    唐一仙略带些感伤地望着那各式各样的鸟笼,里边一只只鸟儿雀跃着,欢鸣着。

    正德痴迷地看着她从一只只悬挂的鸟笼间走过,时而撮唇而鸣,发出和那鸟儿一样悦耳动听的声音,引得鸟儿蹦蹦跳跳的欢叫不已。她的颊上晕着两抹酡红,粉腮玉肤,秋水为神,说不出的动人。

    “喂,黄校尉。帮我把水拿过来”,正德如奉纶音,连忙挽挽袖子,跑到墙角儿提起一只大水桶。颠颠地给唐一仙送去。

    唐一仙扭头瞧见,忍不住嗔笑道:“瞧你笨的,真不知道表哥哪根筋不对了,用你这笨家伙作侍卫,这些鸟儿一共也喝不了一瓢水,你怎么整桶拎过来了?”

    正德嘿嘿傻笑两声,心中只觉得这女孩儿轻嗔薄怒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心中愈发萌生了一股爱意。他在皇宫禁苑简直就是生活在女人窝里。就连出恭时都有漂亮的宫女侍候。长这么大见得最多的除了太监就是女人,太监和女人就像每天穿的衣服一样簇拥着他,他也习惯了把这些人当成一件摆设来对待。

    可是唐一仙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在她面前,他不用做作,一身轻松。深宫大院里,表面总是嬉戏不休的他,随着年龄增长,也经常感到很压抑、很寂寞。

    每当空中有鹰隼或鸿雁飞过时,他便袖着手昂着头。仰望苍穹,目光追出好远。羡慕地望着,直到不见了那飞鸟的踪影。长河落日,大漠穷秋,在那座迤逦壮阔的大房子里,处处都是禁忌和礼仪,皇帝还不如一只自由的飞鸟。

    唐一仙瞧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笑道:“看你模样,怎么好象平素什么也不干似的?”

    正德不禁答道:“是呀,我从小住在一座好大好大的房子里,哪里也不许去。整天关在哪儿,规矩好多好多,直到遇到了杨大人,我才能出来见见世面。”

    “哦?听起来你还是大户人家子弟呢”,唐一仙秀气的眉毛微微地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扶住了头:“我记得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住在一栋大房子里,整天哪儿也不许去,天天关在那儿,只能抬头望着一片天,人都关傻了。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正德眼睛一亮道:“是么?原来你和我一样可惨?可是我就比你可怜多了,他们不但不许我出去,还每天要我学这学那,不管我喜不喜欢,都逼着我学会”

    唐一仙忽地一拍手,叫道:“我想起来了,我也是,我也是,什么都要学,怎么吃饭,怎么穿衣,怎么走路,被人摆布的和个木偶似的,还要学好多好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好讨厌,我又不要考状元呀,头又疼了,我只能想起这些。”

    正德兴奋地道:“对呀,我也是,我又不想考状元,学那么多干什么,头疼死了”,他越说越是投机,直觉天下知音,唯一仙姑娘耳。想想自己一个堂堂天子的苦楚,竟和青楼培养以色娱人的妓女相仿,心中有觉啼笑皆非。

    唐一仙听了吃地一笑,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懒家伙,我是女人嘛,当然不用考状元了,你是男人,就该好好读书,看吧,不好好读书,现在只能做个侍卫了。”

    正德干笑两声,摸摸鼻子道:“这样更好,自由自在,做状元有什么好的?好多规矩、好多礼仪,唉,你是不知道,整天要对许多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言不由衷的事,假模假样的,就是心里不开心也得以脸假笑”

    唐一仙讶然道:“真的呢,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我也是这样”,她想了一想,忽地变色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事?我表哥是不是对我不好?”

    正德连忙道:“不会,不会,杨大人很疼你的,这些事一定是你很小的时候,在自己家里时的。”

    唐一仙侧头想了想,满意地颌首道:“嗯,有道理,好像是很小的时候的事,对了,你先告诉我,我表哥有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子,我好像有些印象了。”

    “杨大人么?”正德挺了挺胸,扯了扯衣襟,正色道:“他你房弱冠,英俊不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基本上你看看我的模样,大致就能想象出了七八分了。杨大人是皇上身边的肱股之臣。运筹帷幄,机谋百变,临变不惊,颇有大将风度”

    正德口中“运筹帷幄,机谋百变,临变不惊,颇有大将风度”的杨凌杨大钦差,此时在谨德殿内,被杨廷和、胡瓒以及原先不知名姓的宣府巡抚汪以孝扯住,争执拉扯的狼狈不堪。三边总制杨一清站在一旁,满面为难,也不知这架该劝谁的好。

    张永也懂拳脚。混乱中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本想上去报仇,不过被代王爷喝止,只得提着他被扯断的玉带愤愤地站在一边。

    杨凌年轻体健,加上这些日子随伍汉超习过功夫,有名师指点。一些普通的技击技巧还是有的,真要动手,这三位文官还真不是对手,可是这三人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五六。他怎好真的动手。

    杨廷和上次被他用个刘大棒槌愣是打断了马腿,陪着两位老夫子一路凄凄惶惶地回到京城。又受到老中青三代母仪天下的一通责难,带着一肚子气去兵部领了通关文谍,路经、宣府时又把同科进士、宣府巡抚汪以孝也带了来。

    他先密见代王,说明皇帝秘密来到大同的真相,相集合众官之力将杨凌的气焰打压下去。正德能来大同,全是杨凌撑腰,若是他也改变主意,肯规劝皇帝回京,打断马腿的嫌隙杨廷和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谁料杨廷和苦口婆心说明来意后。张永却迎上前去,左一句皇上有旨,奴才不敢不从,右一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皇上巡阅江山,天经地义,脸上陪着笑脸,却把一切都推给皇上,就是不松口。

    宣府巡抚汪以孝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在京城,张永任京营提督不过几个月,为人又不想刘瑾那么跋扈,相对来说低调一些,汪以孝不晓得他的厉害,常能够上前来历喝一声:“臣子直谏报国,你这阉货多甚么嘴?”

    砰地一记牢拳打在张永脸上,张永岂肯罢休,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杨凌本来还想息事宁人,致使和杨廷和等人上前解劝,彼此心中都带着火气,未说几句,这劝架的也加入了战团。

    代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早听说京师的官员给弘治老爷子惯的不象话,动不动就在朝廷上演全武行,李东阳还曾经夺了武士金瓜,在金殿上追打寿宁侯,这事儿传到仕林民间,却被读书人视作遗闻美谈,更助长了这种风气,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代王大喝一声道:“岂有此理,统统给本王住手,你们都是朝廷一二品德大员,在这里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宣府巡抚汪以孝向代王拱手道:“王爷,皇上出承大统、圣嗣未育,万金之体岂可轻易涉险?天子纵在禁门之前,也是警跸四出,杨凌口口声声为江山社稷,却将皇上当作棋子,轻率带到这刀枪之地,万一不测,博浪沙槌人之祸不远矣。下官怎能不心忧如焚?”

    胡瓒那日迫于皇帝和杨凌之势,不得不默许帝幸大同之事,但是心中对此一直极为反对,如今有了杨廷和这座靠山,自然也想劝得皇上早日回京。

    他抖了抖皱巴巴的官袍,那被揪下来丢在地上的帽翅也不去捡,只带着一边官帽翅儿向代王道:“此事还请王爷作主,皇上乃天下至尊,应崇正学、通言路、正名号、戒游幸、去小人、建储贰,六者并行,可以杜祸,可以弭变,尊贵之躯轻涉险地,不如崇俭德、养仁心,垂拱而治。”

    这里代王身份最高,可是偏偏他说话最多顾忌,反不如这些外臣来的直率,他是皇室中人,干涉过多未免会遭皇帝忌讳,若置之不理,皇帝真在他的地面上出了事情,那他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代王清咳两声,正像措些温和点的话儿劝劝这两位钦差,杨凌已冷笑道:“养仁心?怎么养仁心?像刘阿斗那样乐不思蜀地养仁心,像李后主那样风花雪月地养仁心?这两个窝囊废养仁心养得都亡了国!

    强虏在侧。天子不知兵、不尚武能行吗?鞑子皇帝就在长城外边,驰马射箭亲率大军作战,我们的天子如今尚在大同城中,你们就战战兢兢。忠爱还是溺爱?”

    汪以孝强辞道:“我大明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一些不事农耕的胡人,偶逾边境算甚么心腹大患,此乃疥癣之疾,何必皇上为求结盟,纡尊降贵亲至边陲?”

    这话说得胡瓒和杨廷和都脸上一热,觉得有点儿亏心。杨凌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疥癣之疾?远的不说,就说近几年,弘治七年,鞑靼扰宣府,围赤城。杀戮百姓,奉义镇全镇被屠。

    弘治八年,鞑靼袭应州,掳丁壮三百余口。弘治九年,攻蓟州,毁城外庄稼、林木,掠妇女九百人。

    十年,侵肃州、甘州,掠骡马牛羊数千,掳丁壮妇女五百余口,老幼被杀者近三千人,尸横满野,清水为赤。同年,掠蔚州。毁村舍千余座。难民无数

    十二年

    十三年”

    汪以孝的脸色大变,汗水涔涔而下,鞑靼寇边,是年年必来,而且一年比一年凶悍,掳去的牛马妇人也一年比一年多,被杀的官兵也从数百人到上千、上万人不等,眼见鞑靼实力越来越强大,若正遮掩说瞎话,愣说他们不过是疥癣之疾,如何说得过去?

    “十七年,鞑靼攻万全卫、白羊口、宁武关、花马池等地,军兵死逾数千,鞑子又袭大同、宣府,先锋冲入京畿附近,杀掠百姓牛羊不计其数。而今年,更出铁骑七万,大举入侵,汪巡抚,这些事你视而不见,岂非祸国殃民?”

    杨一清见胡瓒等人脸色铁青,便叹了口气,打圆场道:“杨大人,大学士等人的意思是,皇上乃宗庙社稷之主,征伐之事为轻,社稷为重,御驾亲征总是不妥。”

    杨凌知道这位杨总制心下是赞成皇帝出面与朵颜三卫结盟,分化瓦解鞑靼势力的,也看得出从长远来说这其中的好处。

    尤其是杨一清使了一招绝户计,派了一只孤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鞑子没有坚城高墙可守,没有百万士卒可恃,一旦被人侵进不设防的家门,祸害之深远胜于大明百姓。

    他在边关拖住伯颜,消耗了他的钱粮兵马,又按自己的计策分化了伯颜和火筛的关系,鞑靼政权如雪上加霜,经此一役必定元气大伤。这时与朵颜三卫结盟尤其显得重要,有他们的挟制和配合,鞑靼就会日渐衰落下去,而没有机会和时间修复元气,其深远意义实是莫大诱惑,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杨一清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只是他是李东阳一系的人,如今杨廷和是代表三大学士来劝说皇帝回京,他不便公开表明个人态度罢了。

    想到这里,杨凌缓和了语气,似对杨一清谈话,其实却是述与杨廷和等人道:“王爷,诸位大人,方才我已详述皇上此来之重要,皇上年方十六,多多历练,才能成为千古名君。

    但凡明君,谁畏于兵事?汉高祖御驾亲征评判陈豨、英布,唐太宗御驾亲征支付高丽,本朝洪武俘张士诚、灭陈友谅,那一回不是御驾亲征?永乐皇帝亲身五征漠北,更不待言。

    如今天子亲至,只是向朵颜三卫示之以诚,不如此,遑论雄才大略?若官兵龟缩长城以为荣,皇上藏于紫禁城以为是,世之英主何以名副其实?”

    他舒了口气,诚恳地说道:“王爷和诸位大人心忧皇上安危,下官了然于心,待得了花当回信,在下一定亲至白登山勘探地形、妥善置兵,保得皇上安全,请各位大人成全皇上一片雄心吧。”

    杨凌说完,向代王和杨廷和等人肃然深深一揖,即人听了面面相觑,杨一清、胡瓒意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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