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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怀热诚和豪情,带着教皇的旨意和嘱托辗转来到这异国他乡,这几年却越混越惨。宗教的狂热和穷酸的身份,使他们既不肯也没有能力漂洋过海再回到故乡,如今只需要付出这么点代价,指点一下火枪的改进,就可以得到大明实权人物的全力支持,那还有什么不肯的?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庄严神圣的教堂矗立在东方,仿佛看到了教皇大人亲手为他们披上朱红色的主教袍。

    杨凌将这几个宝贝送到最好的住处,又置茶攀谈了一阵。巴不得从这几个人中再挖出几个造船专家、航海专家,可惜其他几个除了圣经,研究的大多是化学和哲学,杨凌目前可没有让他们著书立说的打算,便转而聊起了葡萄牙的风土人情。

    杨凌对那里虽了解有限,但是对这几个传教士来说,却大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两下里正聊着,忽地一个番子走进房中对柳彪低语几句,柳彪凑上前来,觑个空隙插嘴道:“大人,您府上的老管家来这里寻找您了,似乎有什么急事。”

    杨凌有些惊讶,他站起身道:“快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高管家匆匆走了进来,见了他喜道:“老爷,您果然在这儿呢,府上来了客人,您快回去一趟吧。”

    他一直叫人守在门前等着老爷回府,后来得了家人报讯,说老爷的轿子边门不入,直接去了后山了,这才急不可耐地追了来。果然在这找到了杨凌。

    杨凌奇道:“是哪位大人?”

    高管家张了张嘴,又瞧瞧屋里众人,杨凌会意,向几位教士告罪退出了房间,高管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紧张地道:“老爷,皇上来了,到了府上有一阵了。”

    杨凌听了吓了一跳,忙问道:“皇上?他来了多久了?还在府上吗?”

    高管家神情有点儿古怪地道:“皇上来了快一个时辰了,听说您不在府上,他……他在中堂转了一阵儿,夫人出来陪着说了会儿话,他等得无趣就闯进后院去了,老奴又不敢拦着他。”

    杨凌一听就明白了,那时对于礼节是十分讲究的。杨家的后院儿是女眷的住处,就是高管家平素也是决不迈进一步的,外客只能在中庭相见,除非至亲密友,哪有去后堂女眷住处的道理,也难怪老管家为难着急了。

    以杨凌对这小皇帝的了解,知道他随性之至,有时玩乐起来,和刘瑾几个人嘻笑打闹在一块儿,勾肩搭背的没个皇上样儿,这些俗礼他是不会在乎的,而且目前的正德只是贪玩罢了,可不传说中那么污秽不堪的昏君,他还能对自己的妻妾有何无礼行为不成?

    不过老管家这番行为,也可见他对自己的忠心了,杨凌安慰地对高管家道:“知道了,皇上年幼,不喜拘束,不太注意这些礼节,我马上回去便是。”

    杨凌回到房中,告诉柳彪好好照顾几位教士,连吴杰和黄奇胤也顾不及去见见,就告辞出来向内厂外走。

    杨凌记忆中的正德,在民间传说中是一个英俊倜傥、和气亲民的风流皇帝,后世流传的清朝皇帝微服私访大多是从正德的故事演义而来,至于清人正史中的正德皇帝,却是一个昏庸无道、好色无行甚至有些变态的帝王。

    他现然亲身接触的朱厚照,看起来和现代大多数普通少年人差不多,在如今七八岁的孩童就多有熟习圣人学问、出口成章、礼教大成的儒学时代,这位举国瞩目的小皇帝所作所为,自然显得有些荒诞不经。

    瞧见老管家跟在一旁,神情比他还要焦急几分,杨凌不觉有点儿好笑,若是搁在现代,正德的行为就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吧?玉堂春那般娇美,朱厚照都是亲眼见过的,也不曾动过心思,难道还怕他打自己妻妾的主意么?

    杨凌想到这儿心中忽地翻了个个儿,想起自家后院还有个黛楼儿。这个女人功利心极重,又是天生妖媚,以她的风流手段要是想勾引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从这段时间两人交往相知的情形来看,她心计不凡,手段狠辣,如今小皇帝正是偏听偏信、耳根子甚软的时候,要是她见了皇帝,想要向上攀附,有意勾引的话……

    八虎若是为恶,自己还可制衡,要是成绮韵得了皇帝欢心,以这女人的手段,恐怕能迷惑得小皇帝连亲爹都不认识了。她若成了正德的枕边人,有心为恶的话,那岂不是出了一个女魔头?

    杨凌想到这儿,心中也焦灼起来,再也不能气定神闲地坐轿下山了,他急忙唤过一个番子掌班,说道:“快,给我牵匹马来,我要马上下山。”

    第160章 疑心未去

    杨凌抢先赶回府中,将马丢给家人,一问皇上还在内院儿,便急匆匆赶了过去。

    到了花厅唤了两声却不见有人答应,杨凌心中一紧,没来由的有点恐慌,他跑到自己和幼娘独居的小院儿看了看,又到对面玉堂春、雪里梅和成绮韵的居处,仍是空无一人,杨凌站在那儿不由有些发怔。

    正不知所措的当口,他听到后花园方向传来一阵笑声,便急忙赶了过去。这一片房子是丫环侍女们的住处,二层小楼的中间有一道门廊可以通向后园子。

    杨凌冲到后院,只见平素幼娘练武的空地上,十几个女婢正站在边上鼓掌笑闹,平坦的空地上,玉堂春、雪里梅和幼娘都是一身青衣短打扮,正笑逐颜开地蹴鞠。

    三个姿色姝丽的小姑娘站在一边,那一颗皮球在她们脚下传来传去,却始终不曾落地。球体似珠,人颜似玉,三位娇妻姿态曼妙,瞧来别有一种美感。

    另一边身段儿高挑的青衫男子将前后袍襟掖在腰间,露出里边白缎子的筒裤,好整以暇,韩幼娘三人将皮球传得眼花缭乱,趁其不备便是一脚便射,那青衫男子进退有据,不慌不忙,无论那皮球角度多么刁钻,速度多么快捷,总是能及时将球抢起,脚尖、脚面、脚侧、脚跟不断巧妙地运用着,将球颠得花样百出。

    他的队友便是大明皇帝朱厚照了,这位仁兄球技有限,踢了一阵儿总失球,于是自觉的充当了啦啦队员,站在那儿大呼小叫,声嘶力竭的比那踢球的青袍书生还要紧张。

    杨凌瞧了顿时松了口气,那位青袍书生自然是成绮韵,想不到她倒踢得一手好球。大明是蹴鞠十分游行。便是军中也时常组织比赛,杨凌也是时常见过的。自搬到这座庄院,白日有暇时,幼娘就和玉堂春几人常在一起踢球。

    这个游戏可以加强脚力,强健身体。杨凌自己虽不喜欢下场,不过有时候也常常踱到边上欣赏三位爱妻和丫环玩耍。

    这种球技分对打和白打两种,对打有点象现代足球互相进攻的游戏,而白打则是完全展开个人的踢球技巧,看场上情形,成绮韵以一敌三,双方是接【炫】'【书】'【网】球后先白打,展示完鞠球技巧后再抽射对方。

    杨凌注意到场地对面站着九个人,八个英气内敛的汉子分明是大内的高手侍卫,另外一个白净面皮淡眉细眼,他习惯性地半弯着腰。拢着袖子笑嘻嘻地站在场边,正是刘瑾。

    这时他也看到了杨凌,忙举手示意,打了个招呼,杨凌见正备全神贯注地盯着皮球,似乎玩性未尽,便向刘瑾笑着颔着示意,然后目光一转,瞧向成绮韵。

    成绮韵球技高超,但以一敌三,这时也是玉颊嫣红,额头有些微微的汗痕了,她显然也看见了杨凌,一见杨凌瞧她,眉毛一扬,突然起腿一扬,那脚尖儿直踢到额头,她穿了男人衣衫,自不怕这样有何不雅。

    只见那球儿被踢飞起来,悠然荡起数丈之高,众人都抬头向空中望去,球在空中停了瞬,又落了下来,堪堪到了成绮韵仍高高举在空中的靴尖,成绮韵另一条腿膝盖微微一弯,借势稳住了那球,球在靴尖滴溜溜打转,竟然始终不曾掉下来,众人不由轰然叫好。

    成绮韵唇角一抿,微微一笑间,球象沾在靴尖上似的,随着落了下来伤势要踢,韩幼娘三人不知她作势要射往何处,都紧张地微弯下腰,紧紧盯住那球,不料成绮韵抬起腿来轻轻一送,那球儿软绵绵地滚到了韩幼娘三人一边,三人想抢上前来接球却已不为及了。

    正德乐不可支,雪里梅抬起袖子,沾了沾红扑扑授脸蛋儿,轻嗔道:“成……公子耍赖皮,哪有这样用计的。”

    成绮韵笑吟吟地向她飞了一个眼神儿,雪里梅这才瞧见杨凌站在边上,红通通的俏脸顿时有点羞怩,忙蹲身福了一礼,轻怯怯地唤了一声:“老爷。”

    正德这才瞧见杨凌,杨凌上前欲大礼参拜,他刚刚喊出一声:“皇上,臣……”

    正德已抢前一步,扶住他臂膀呵呵笑道:“杨侍读平身,朕微服出宫,不必行君臣大礼。”

    他开心地笑道:“杨卿,尊夫人以三抵一,都不是你表兄的对手,想不到这么文弱的江南书生,蹴鞠之技如此高超呀。”

    “表兄?”杨凌怔了怔,飞快地瞧了成绮韵一眼,这才打了个哈哈,扭过头来打量正德。

    他穿着淡紫色长袍,宽袖大襟,腰束五彩镶琥珀的腰带,上身还套了件宝蓝色的锦缎小甲,乌油油的长发束在翠玉的半月冠里,只用一只银簪扣住,显得面如冠玉,俊郎不凡。

    他的个子又高了一些,唇上有了淡黑的茸毛,眉宇间带了些成熟和威严的气质,杨凌瞧着忽然有种激动和喜悦,那种感觉就象是看着自己的亲人长大成熟,只有为他高兴和欣然。杨凌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起,对正德居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一时心中有些吃惊。

    但是他看到正德瞧着他时,一样有种亲切孺慕的眼神,心中又感动欣慰得很。两人分别数月以来,金殿匆匆一见又是在百官面前,二人要做作扮戏,时至此刻,才有了真正的感情交流,这一刻两人忽然都觉得彼此的心拉近了不少,不是君和臣的信任,而是一种平等相互的亲切。

    二人四目相对短短一瞬间的感情交流,发生的那么自然,两人在这一刻前自己了不知心底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刘瑾是从小侍候正德的,对他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所以正德情绪稍有变化,他就感觉得出来。这种亲切孺慕的感觉,亲人一般的感觉,除了对着弘治,正德就从来没有对别人产生过这种感情,包括他的母后,刘瑾心里不觉有些敬畏起来。

    成绮韵察颜观色的本领十分了得,眼波一转间也看见了二人的神情。正德恢复了自然的表情,笑着说道:“近来事情太多,朕虽然不爱管事,可是老李忙得要死,朕也不好意思东游西逛,如今焦芳入了阁,朕才厚着脸皮跑出来的,哈哈……啊嚏!”

    刘瑾连忙从侍卫手中夺这软锦厚缎灰鼠皮面的大氅给正德披上。嘴里唠唠叨叨地道:“皇上,赶快回房喝口热茶,天儿渐冷,可受不得风寒哪。”

    一行人回了院子,韩幼娘领着一众娘子军退了下去。成绮韵也要随着退下,正德瞧见了说道:“成卿留下,朕来看望杨侍读,只是出宫游玩,不必避忌。”

    成绮韵偷偷瞟了杨凌一眼,见他面上并无不愉之色,这才轻轻应了声是,随着一同进了内书房。杨凌一边为正德斟茶,一边微笑道:“皇上,您还记得臣和您初次相遇时去过的护国寺么?”

    正德笑道:“怎么不记得,啊啊!朕想起来了,你那时用什么五百次一回眸哄骗幼娘姐……咳咳,哈哄骗夫人,还哄骗朕说你我前世若不是有情人,便是朕欠了你大笔银子。哈哈……油腔滑调,该打!”

    他说到这儿,忽地想起父皇,脸上笑容不由一敛,慢慢抿紧了嘴唇。杨凌知道他是想起了慈父,心中也不由叹息了一声。

    他又给刘瑾和成绮韵各斟上一杯茶,然后在正德的示意下,在对面轻轻坐了,说道:“那时,臣还不知皇上的身份,记得几个西洋番僧被西域番僧欺侮,先帝仁慈,还向庙里捐了三千两香油钱,让他们妥善照顾这几个慕名来我大明的番和尚呢。”

    正德说道:“是了,那些番僧颇有些稀奇玩意儿,只是玩过一阵,那些稀罕物也就不稀罕了,朕险些忘了。”

    杨凌微笑道:“那些番僧听说我大明乃天下最强大、富饶的地方,因此万里迢迢跑来传教,只是他们那神听起来神通比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差得太远,因此信众太少,我今日在街上遇到,可怜那些洋和尚已经混成了叫化子。且不提我大明威名远播,他们是受我中华上国教化而来,堂堂大明礼仪之邦,不能叫他们沦落至斯,就凭了先帝对他们的仁厚关爱,臣也不敢放任不管哪,所以方才把他们接到了庄子里,让他们暂且住下。”

    他悄悄看了下正德的脸色,见正德听说是思及先帝的仁爱,才对那番和尚礼敬有加,正连连点头表示嘉许,遂话风一转,说道:“可是……就这么一直养着也不是办法。再说,百姓有些神灵寄托也不是坏事。如今我大明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及各族信奉的大小宗教,其中又分种种流派,也不差再多一个天主教,他们也是劝人向善的嘛。天朝上国如无边大海,有纳百川之量,臣以为……何不允许他们建堂讲经呢,几个异国番僧,亦无大碍。”

    宗教在中国作用实在有限得很,正德本人对中土佛教、喇嘛教、伊斯兰教皆有涉猎,他随意问了几句天主教的事,听起来和伊斯兰教的上帝有些相似,心中不禁暗笑:难道和佛教一样,这西方教派也分大乘小乘不成?

    正德挥手道:“无妨,他们远来我大明,总是客人,先皇对他们也很是照顾的,朕也不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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