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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请令兄给拙荆看看,只要医得好,杨凌愿倾全部身家相谢”。

    田御医在宫中任职,不得私自开馆坐堂,但他的哥哥因天生瘸了一条腿,五官不正未能入朝任医官,所以开了这家杏林居。这家医堂与野菊斋不远,两家一向是竞争的对手,听神针刘断言这病人已不可治,田御医自然不肯服气,他医不好,只要自家医好了,那这名声便打出去了,神针刘再也休想和田家争一日之长短。

    是以田御医振作精神,对杨凌道:“大人勿急,家兄去三河老家探亲去了,路并不远”,他转身对车夫道:“绍堂,你立即驾车回三河老家,把大老爷赶快接回来,就说京中有贵人请他诊治”。

    “是,老爷”,那车夫答应一声,好在马还未下辕,连忙牵出大门,长鞭一挥,哗啦啦地去了。

    翌日早朝,弘治帝精神饱满,十分快意。昨日借着整治杨凌等人,成功地压住了金夫人的气焰,也不知她是怎么对皇后说的,回到宫里皇后虽仍悲悲切切的,却也不敢哭闹不休了。

    推行限制皇亲贵戚权利的新政筹谋已久,但是最大的阻力便来自皇后一家,而且利益可能受损的诸皇帝贵族,必定也盯着张家,张家如不遵守律令,旁人自然也会有样学样。如今寿宁侯受到惩治,再发布新政必定阻力大减。

    不出弘治所料,原来还想再等上一段时间,时机更加成熟再推行的新政在早朝上,让已释放出狱的李东阳和刘健、谢迁几个人一唱一和地,顺利颁布下去了,满朝文武都知情识趣地没人敢出言反对。

    弘治心中大乐,看看今日没有什么其他要紧的政务需要处理,正要宣布罢朝,礼部尚书王琼出班奏道:“臣启万岁,臣闻东宫侍奉太子的几个内官专以犬马嬉戏之术进奉太子,阻挠詹士府辅佐太子读书,近又听闻太子侍读杨凌也与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皇上,太子是国之储君,一身系于天下,杨凌本是秀才出身,蒙陛下恩宠,破格赐予为同进士出身侍读东宫,他不思馈报皇恩,反与佞人勾结,祸乱东宫,臣请陛下罢其东宫侍读之职,驱出朝廷”。

    弘治怔了一怔,不悦地道:“爱卿是因为听闻杨卿昨日午门廷杖的事么?他虽同受杖责,朕只是因为他未尽侍读之责,不能阻止内官以玩乐耽搁太子读书略加惩戒罢了,朕昨日往东宫考察太子学业,太子知识见闻皆有增益,此固三位太傅的功劳,未尝没有侍读辅佐之功”。

    老王琼不依道:“陛下,侍读本来就有监督太子读书之责,未尽其责,便难称其职,臣以为应另选贤能侍读东宫,春闱张榜后,皇上自可再择贤能遣往东宫。臣执掌礼部,这是臣的职责范围,是以不敢不奏”。

    弘治微笑道:“爱卿的忠直,朕是知道的,不过杨凌在东宫一向还算尽心,昨日朕已对他进行惩戒,似不必再”。

    王琼顿时伏地大哭道:“皇上宽厚仁慈,但储君之事便是社稷之事,丝毫大意不得啊,内宫只是服侍太子起居,纵然有些荒唐还可容忍,身为侍读不能尽其职责,却万万不可宽容,臣掌礼部,怎能见过而不言?见过而不参?见过而不谏呐?”。

    弘治最受不了王琼的号淘大哭,满朝文武属他的泪腺最为发达,动不动就来一出哭谏,可这老臣道德文章皆十分出众,为官也一向清廉,弘治也拿他没办法,见他又悲嚎起来,弘治无奈地看向刘健。

    刘大学士心有灵犀,一对上弘治帝的眼神,立即出班奏道:“皇上,王大人春闱择士,辅读东宫的提议,臣附议。杨侍读人微言轻,阻止内官进献之事,非其不愿,实不能也。

    至于杨凌,此人年方十六便成宣府头榜秀才,文才定然不凡,前些时他写下的军中改制以及统兵、练兵之道也甚为不俗、颇具新意,臣以为,杨凌侍读之职可免,但此等允文允武的人才朝廷应当予以提拔任用,皇上不如宣他上殿,当廷奏对,若合圣上之意,或在朝任职、或外放为官,一经历练,蔫知不会成为我朝肱股之臣呢?”

    弘治闻言大悦,他原本有心将杨凌留待皇儿登基后再用,但是自从年前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所以这些天为皇儿未雨筹缪的心思也迫切了起来。

    朝中这班老臣忠心可嘉,但稳健有余、进取不足,而且他们这岁数恐怕也撑不了几年,若不给皇儿找个可用的臣子辅佐,几年之后,老臣凋零,他如何放心得下?

    所以这时一听王琼再三请求罢了杨凌侍读之职,他便动了这个心思,你说他任侍读不称职,可不是在朝为官也不称职,我给他个官做,总不算是你礼部失职了吧?亏得刘健能体察他的意思,想出这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弘治怕王琼再说出什么反对意见,立即欣欣然一指御书案旁侍砚的小太监,说道:“你去,传朕的口谕,着杨凌立即上殿”。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平素都是由秉笔司专门负责的人员拟好旨意派人传旨,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宫,承担这样的差使呢,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赶紧的步下侧方御阶,他只觉得头重脚轻,兴奋得险些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小太监刚刚走下御座台阶,弘治忽道:“慢着!”,小太监连忙转身,只见弘治沉吟一下,微笑道:“抬宫中的锦辇去,呵呵,恐怕他现在行不得路了”。

    阶下文武百官顿时一阵骚动,锦辇相接?这是何等殊荣,只有几位大学士和朝中元老有时候进宫才有这待遇,看来王尚书老眼昏花,这回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弘治皇帝这是摆明了要维护重用他嘛。

    此时杨凌乘了向田御医借的马车,纵马狂奔。幼娘的气色越来越差了,嘴唇皲裂、气息奄奄,脸色灰败的让人痛心,杨凌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他苦苦等了一夜,田府车夫才把那位快颠散了架的杏林高手带了回来,这位田神医比乃弟果然高明多多,他一瘸一拐地挪进医堂,望、闻、问、切一番,立即断言道:“尊夫人得的是伤寒,此病隐忍多时早该发作了,只是尊夫人体魄强健远超他人,是以一直硬捱到现在”。

    杨凌这一宿熬得眼睛里血丝密布,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提心吊胆地问道:“可可可有救治的法子?”眼前这人已是他最后的希望,生死攸关时刻,他问着话,牙关不但格格直响,身子都禁不住抖了起来。

    田神医微微皱着眉道:“本来是有法子的,我的《通真救苦丹》专治伤寒表里内外,是虚实反变发汗的妙方,只是唉!”

    他歉然望着杨凌道:“尊夫人就医太晚了,这丹药须以当归、赤芍药各两钱。甘草、麻黄草各四两、加官桂五钱,研为细末,以热酒烘培三日后立即服下,并另配一方药剂便可治愈,可如今恕田某冒昧直言,尊夫人已是决对撑不过今日了”。

    杨凌脑袋一阵晕眩,他眼前一黑,抱着幼娘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直欲从椅子上跌下来,那田神医见了大吃一惊,他刷地从袖中抽出一枝银针,一下子刺入了杨凌头顶,杨凌大张着双眼,喉头咕咕直响,好半晌才把那股腥甜之气咽了回去。

    他定了定神,惨然一笑道:“没没救了?”田氏兄弟见他夫妻伉俪如此情深,也不觉深为感动,田神医默默抽回银针,同情地道:“大人,回家替夫人准备后事吧,田某无能唉!偌大的京城,或许只有昔年的太医院院正吴清远先生能有办法,可惜七年前吴先生已经作古,京师名医我皆了如指掌,除他之外恐怕再无人再无人有起死回手的妙手治疗这急症了”。

    杨凌如同泥雕木胎般呆立了很久,田神医看得心惊不已,都准备再给他一针了,杨凌的眼珠才错动了一下,痴痴地又问了一句:”没救了么?”田神医答了一句:“没”,眼睛一对上他毫无灵动的眼珠子,田神医不觉深深一震,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杨凌点了点头,慢慢抱起幼娘,定定地看着田神医道:“请神医把马车借我,我要遍访京城名医,只要幼娘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再寻名医,讨一个救活她的方子!”。

    本来象这种名医最忌讳的便是出得他门,再去寻别的医生寻医问药,但田神医兄弟此时丝毫不恼,他们连忙唤过车夫,帮着杨凌将幼娘抬上车去,杨凌带着幼娘漫无目地的在街了走了一阵,脑子活络了一些,他忽地想到护国寺那群洋和尚,不由得精神一振,神医、御医都不管用,这西医怎么样?

    杨凌心脏怦怦的快跳出腔子了,他急忙对车夫道:“快,快去护国寺,越快越好!”。

    闭着眼睛闯京城 第74章 天子呼来

    车夫答应一声,拨转了马头。杨凌低头望着怀中面色已变得灰白的幼娘,贴着她冰冷的脸颊,垂泪道:“幼娘,再坚持一下,不要丢下相公,相公再陪你去找医生,你一定要坚持住,幼娘,你答应过陪我一生一世的”。

    那车夫一个粗豪的汉子听得也心中酸楚、几乎落泪,他眨了眨眼,狠狠地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吆喝一声:“驾!”,驱赶着马车向护国寺飞奔而去。

    此时头一次奉了圣旨出宫办差的御前小太监领了四个小黄门、八个锦衣卫,再由两个大汉将军抬了宫中的锦辇兴冲冲地赶到杨凌家,却见铁将军把门,那是邻居老汉帮杨凌锁上了。

    小太监懵了,这可怎么办?回宫缴旨?小太监没了主意,正挨家挨户的敲门打听,杨凌的马车急匆匆奔回街来。两个锦衣卫见奔马甚急,便高声喝道:“站住,内官奉旨办差,何人纵马狂奔?”

    杨凌心中焦急,满脑子浑浑噩噩的一门心思想着赶快去见医生,见有人拦路,不禁急道:“什么人拦我车驾?”

    传旨的小太监刚刚问清杨凌带了家眷求医去了不在家中,他悻悻然走出那老汉家门,一眼瞧见杨凌,不由心中大喜。昨儿他随皇上去过东宫,曾亲眼见过杨侍读,自然识得他容貌,小太监连忙高呼道:“杨侍读,皇上有旨,宣你即刻上殿见驾”。

    杨凌急得冒汗,未加思索地道:“没空,快快闪开,我要带幼娘去看病!”,说着对车夫挥手道:“快走,快走,马上去护国寺”。

    那车夫咋了咋舌,圣旨都敢不接,锦衣风有这般威风么?他也不敢怠慢,赶忙挥鞭一扬,马车从几句大内侍卫旁边穿过去,直奔护国寺。

    望着马车绝尘而去,四周围观的百姓全傻了,八个锦衣卫、四个小黄门都拿眼睛看着传旨太监,现在他就是钦差,自然一切要听他调度。

    那小太监才十四五岁,任嘛不懂的年纪,今天临时被皇帝抓壮丁派他来宣旨。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旨意传到了,人家不奉旨,那该怎么办?这好象好象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有这种情形,我该问谁啊?

    传旨小太监都快急哭了,如今皇上和满朝文武都在金殿上候着呢,自已如何交差?

    若是年长的太监,遇上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情形,或者拂尘一挥,调头回宫覆旨,由得皇帝老子大发雷霆,任是杀那犟种全家还是灭他满门,都不关他的事了。如果碰上个心狠手辣做得了主的,说不定一声令下,立即着锦衣卫将抗旨的臣子当场格杀了。

    可这小太监全没主意,只想着把杨凌带回去,否则皇帝一怒,他的屁股就要挨板子。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带着哭音悲愤地一挥手,尖声叫道:“走,跟上杨侍读!”

    得,钦差发话了,那就跟着吧。小黄门、锦衣卫牵着马,两个大汉将军抬着锦辇,传旨太监头前带路,追着杨凌下去了。

    满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刚刚考完头场准备下午再考的举子们见了这幕奇景,向追在小太监身后看热闹的人们问明了经过,不由又惊又笑,既觉抗旨不遵的杨凌实在荒唐,心底里却也暗暗佩服他这种勇气。

    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更是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这样痴情的男子戏台上也找不着呀,一时间天子下诏抗旨不遵、六品侍读抱妻求医的奇闻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京城。

    小太监追到护国寺,恰好看到杨凌抱了人跌跌撞撞地又抢出门来,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番人摇着脑袋追在后面,手指头在胸前脑门上乱画。

    敢情那时西洋医术只是比较擅长外科手术,由于显微镜、听诊器等器械都未发明,由此推动的内科医学远比外科落后。医生们擅长的穿颅术、放血术、催吐术对幼娘的热病全不适用。

    这些传教士东来时倒也带了些西洋医治伤风感冒的药物,只是药效其实并不好,而且这几年也都用光了,所以对幼娘的病也是爱莫能助。

    小太监追上杨凌,兴奋得小脸通红,他连忙扑过去一把拉住杨凌哀求道:“杨大人,皇上在金殿等着呐,你你先把你娘子送到郎中那儿让人看顾着,咱们先去见见皇上吧”。

    杨凌凄然笑道:“见皇上做什么?升官发财么?你回宫覆旨去吧,我要带幼娘回家”,他酸楚地望着幼娘道:“自来了京城,我就没有好好陪过她,天天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现在我要回去陪她,回去陪着她”。

    杨凌现在已万念俱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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